愛上天敵——八月三十二日

陳韻琳

                            
  片名:Un 32 aout sur terre(August 32nd on Earth,加,1998)
  導演:Denis Villeneuve
  主演:Alexis Martin、Pascale Bussieres、Emmanuel Bilodeau、Ivan Smith



  男女愛情,在哪一種情況下注定一人會成為另一人的「天敵」呢?絕對可以確定的就是單戀關係。那被愛的一方一顰一笑一喜一怒,都會成為偷偷愛著的人的牽制拉扯,除非暗戀的人覺醒,徹底放棄這情感不對等的暗戀,否則,是永不得自由的。

  不過,最困難的就是,有辦法放棄嗎?

  菲利普暗戀西蒙娜已經很久很久了,菲利普曾因西蒙娜有三年完全不理他而灰暗消沈,知道菲利普這狀況的所有男性好友,全都勸菲利普忘掉西蒙娜,顯然菲利普是作不到的,所以他們繼續發展著朋友關係,而且,菲利普成為西蒙娜最信任的朋友,當然,這也意味,西蒙娜注定成為菲利普的「天敵」。

  電影「August 32nd on Earth」的趣味是在有這麼一天,西蒙娜竟然主動要求跟菲利普發生性關係,因為她在一場車禍中差點失去性命,這讓她有了醒覺,她想要個孩子,但她不想隨便跟男人生,想來想去,西蒙娜覺得菲利普最合適,因為菲利普是她最信任的人。西蒙娜說:「你也知道,我和男友交往都無法超過三個月,幹嘛跟個傻蛋結婚生子,拖累一輩子?和你,我就不擔心。」

  菲利普跟所有發展戀情的情人都上過床,現在,他暗戀這麼久的人突然來找他,希望跟他發生性關係,趣味在於,菲利普竟然不敢、也不願。當西蒙娜當菲利普面換衣服,菲利普發現西蒙娜身上有刺青,大吃一驚時,西蒙娜說:「你早跟我上床就不會這麼大驚小快。」這意味西蒙娜不會拒絕菲利普想跟她上床的請求,是菲利普自己從不提出要求,這不止凸顯出菲利普是個等待真愛的人,唯有西蒙娜也真正愛著他,性關係才有可能;更凸顯出菲利普對西蒙娜的愛真的是非比尋常。

  當西蒙娜聽到菲利普不願也不敢,便說:「又不是做愛,只是借種。就不能在黑暗中矇著眼睛作嗎?把我當成你的女友朱麗就好了,又不是要你摘月亮。」

  西蒙娜終究是菲利普的天敵,他實在沒有辦法拒絕西蒙娜,於是菲利普提出一個很遜的計畫:兩人一齊到沙漠去,看有沒有辦法找到天時地利人和的做愛時機。儘管在沙漠,兩人相伴,看著大自然的美麗,菲利普說:「這是我一生中最美的時刻。」西蒙娜也答:「我覺得很幸福。」但那菲利普期待的天時地利人和,終究是沒有來,菲利普還是無法跟西蒙娜做愛,他說:「這裡缺乏生氣,這裡不怎麼樣。」不僅如此,他們還被「交通」這個大問題給整慘了,他們被敲竹槓的計程車司機整的半死,借種計畫終究是沒有成功。

  他們因著被計程車司機惡搞,在沙漠中整整待了一天,還得想辦法走路離開那一大片沙漠,但是這一天他們卻有機會好好談心,可以看的出來,撇開暗戀關係不談,他們的朋友關係真的是無話不說、坦誠交心、推心置腹。

  有一段對話,表現出菲利普女友其實感覺的出來,菲利普最愛的是西蒙娜。菲利普跟西蒙娜說,朱麗不喜歡她。西蒙娜完全莫名其妙,因為她從來沒有招惹過朱麗。菲利普說:「她說你的問題就是太有魅力,對男人放電都不自覺。」西蒙娜顯然是在情感上很粗枝大葉粗線條的人,她完全感受不出來朱麗對她的厭惡背後是一種嫉妒吃醋的心理,氣嘟嘟的自言自語:「你跟朱麗認識三個月,我跟你認識卻是五六年。我們連床都沒上,她也有話可說?」

  最能表現菲利普可愛的那一面的,是菲利普和西蒙娜終於筋疲力竭的回到市區,等候飛機回家,菲利普在廁所偷偷寫了字條,還得趁自己喝醉了,才有勇氣交給西蒙娜。字條裡他跟西蒙娜說:「妳是我最心愛的女人,我愛妳,但不像妳愛我那般。和妳做愛是人生最美的一刻,能看到心愛的女人享受高潮,是男人的榮耀,但是妳不像我這般的愛你,所以和妳做愛我就完蛋了,所以我不能繼續,純粹為了自保,一切都結束了,我愛妳。PS.換我求妳一件事,我希望不再見到妳,為了確保不再有傷害,中美、北美聖羅蘭街以東、印度紐約希臘,屬於我的地盤,其餘都是妳的地盤,這樣合理吧?」

  電影後最是個悲劇,回到家,西蒙娜看了字條,深受感動,打電話叫菲利普快來見她,結果菲利普卻於途中出意外成為植物人。原本是西蒙娜車禍後感覺自己隨時會死、生命不是永恆的,因而出現借種生子的狂想,誰知道這狂想曲,最終間接造成菲利普的腦死。導演將西蒙娜出車禍差點死亡那天訂為不存在的日期「八月32日」,而後西蒙娜與菲利普於「八月32日」開始密集互動,最後菲利普於「八月35日」成為植物人,這多少暗示著西蒙娜與菲利普的「天敵」互動關係——西蒙娜出車禍之際,對菲利普而言已是一個不存在的時空,因為她的車禍即將造成他的植物人悲劇結果。

  在這電影敘事之下,就愛情關係的探討,有幾個問題是可以追究的:

  其一是,存有暗戀「天敵」關係的男女,合不合適發展知心朋友的關係?可能大多數觀眾都會像菲利普的朋友們一般,苦勸菲利普即早終止和西蒙娜的朋友關係,儘管他們的朋友關係存在著某一種美好面,但只要菲利普暗戀著西蒙娜,他們之間的朋友關係就不可能對等,這只是苦了菲利普罷了。

  其二是,在什麼情況下,男人會抑制性衝動,絕不隨便跟女孩隨便發生性關係?從菲利普的字條中,我們看到的是: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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