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GSP系列短篇--第二把匕首    留言時間/Sat May 31 00:24:21 2003
 

  提督工坊徵文系列--第二把匕首     寫作同好主題創作活動

      GSP系列短篇--
第二把匕首

                          文/merlyn
《一》

  石頭上冒起了煙,眼前的景物有些歪斜。嗡嗡的聲響,讓耳邊不得安寧。

  與火蟻銳利的口器和觸角相比,牠們巢穴的險惡環境,顯然更讓人感到威
脅。無奇不有的是,毒巨蚊這種大傢伙居然還能跟牠們在這兒共生,而且活得
比什麼時候都精神。這樣子的一個鬼地方,如非必要,沒有人會想靠近一步。
只可惜,現在我們卻非來不可,而且還得一口氣殺進它的正中央。即使領頭的
幾個都是老手,局面依然嚴酷,我想大家的心裡也都有數吧。

  感覺像山澗清泉流過,一陣清涼;幾位法師為我們施了長效的抗火護圈,
準備撤退。接下來就剩我們幾個冒險深入了。藍德跟年輕的法師朋友,一一握
手道別,他們也不忘安慰藍德幾句,話題不外乎:有「一刃斬」這等強助同行
,妹妹馨雅必能得救云云……

  真是天曉得!不記得我的名字也就算了,還要把全副重擔壓到我身上,一
切只因為「一刃斬」這個莫名其妙的渾號。難道他們都不曉得這個外號的來歷
有多荒謬嗎?

  看來他們的確不曉得。唉,其實我也不是個愛慕虛名的人,可是這秘密如
果隨便讓人知道,對於我這種在外面混的,總是比較危險。沒奈何,也只有讓
外號跟著它名不副實的主人,扛著危險人物的名頭,從西方港都維絲妮到北向
之路的達拉坦,繼續招搖撞騙下去了。

             
※   ※   ※


  那時我的外號還叫做「百眼」,經常在維絲妮港邊的酒肆中留連。不過,
即使以我四處遊歷的見識,和帕爾帕浮動船塢燈紅酒綠的繁華,仍然難得見到
像她那樣深具魅力的舞者,那野性的眼睛,與大膽的遊戲,更是見所未見、聞
所未聞。

  「我可以接住你們每一把匕首。」

  佳人俏立舞池一角,在練飛刀的靶前,向所有醉眼迷濛的男性發出豪語,
即便沒有任何賭注,相信他們也是躍躍欲試。何況吧台的賞額開出,能贏過這
女孩子的還有三枚金幣可領,場子自然更熱得發燙。然而仔細想想,一個個醉
漢輪番上陣,拿飛刀投擲熱舞中的少女,卻也危險之極;維絲妮自由則矣,卻
非沒法紀的地方,萬一出了亂子,店家恐也很難交代。老闆為何敢讓女子做這
種玩命的營生?我不禁好奇起來。

  上場的人都是外行,卻因此更險象環生,好幾次匕首都要波及旁邊的人群
。那女子卻真有本事,幾次都在千鈞一髮之際,將匕首踢飛再接住,化解危機
。某回甚至露了一手以辮子纏住刀柄的絕技,贏得滿堂采。眼見那票膿包被女
子玩弄於股掌之上,我本來是開心地喝著酒的,然而鬧著鬧著,幾個不太熟的
朋友卻逐漸把我推到了場子裡,一股試試身手的豪情,頓時油然升起。

  「我叫百眼,請小姐接招。」全場歡聲雷動。

  事後想想,那時我就有點後悔了。匕首本不是用來這樣玩樂的,真正的匕
首尤其不行。對我們這類人而言,它就像劍士的劍、法師的冥思、或聖徒的祈
禱,在百發百中的熟練之餘,還往往加上幾分富有神秘色彩的敬畏。它絕非戲
耍用的道具,當時的我卻忘了這點;一心想讓眾人看看何謂「真正的匕首」,
卻不知這樣做正是褻瀆了它。

  「我可以射中妳髮辮上的環。」

  「哦?那你想賭什麼呢?」

  我趁著酒意,托住她的下頷,目光游移著,彷彿在與她交戰。

  「我要妳……







   ……腿上的那把匕首。」 





   

《二》

  我騰空一旋,靴尖彈出利刃,一下子讓吵雜的毒巨蚊失去了翅膀,萎頓在
地。同時也更證明一刃斬這渾號是多麼無聊,他們口中的「一刃斬」,可全身
都是刀刃啊!

  微彎的短刃自盾裡伸出,肢解了兩隻打算偷襲的火蟻。燒熔岩石的火湖,
就在幽深洞穴中不遠的前方。汩汩冒泡的聲響,讓人想起魔王飲血而醉的傳說
,酒氣薰天,回過神卻只剩刺鼻的硫磺氣味,洞穴深處的噪音,跟酒肆裡的胡
鬧一樣嘈雜。

            
※   ※   ※


  「你不知道自己所求的是什麼……這是柄不被允許投擲的匕首呢。」她輕
撫匕首握柄的嵌玉,警告的言詞像是誘惑──我看出那不是凡品。

  「我做事也不求人允許,不行就算了。」爽口的甜酒大口灌進喉嚨,我以
退為進,曉得她不會拒絕。

  果然如此。

  「你輸的話,可得下場替我喔。」女人叮噹敲響手上的銅環,開始了一段
新的舞步:「我會扔刀子讓你接的。」

  鬨笑與歡呼,頓時在酒肆裡沸騰開來,奏樂的半人馬趁勢奏起美妙的絃琴
,可惜酒客們的破鑼嗓卻跟不上,調子總不齊。竄改的歌詞充滿戲謔,情勢一
轉,這回倒是未必希望我贏了。真搞不懂這群人的興趣,大男人學女人跳舞,
有什麼好看?

  玩刀的規矩是這樣,一次從腰間拿起一把,擲出後才可再拿,依序投擲,
五把而盡。於是我暗暗定下戰術,深吸一口氣,忘掉醉意、忘掉絃琴,眼中只
餘以纖體為軸、素手為圓,足蹈海亞民俗技藝的舞者。

  唰唰唰!三柄匕首連環射出。先發者勁,再發者迅,後發者疾,一刀緊似
一刀,彌補了抽刀擲刀的空隙,幾乎是同時到達。女子卻更是好身手,臨危不
亂,先以銅環圈住最快的一把,再用左手拈住一把,末了才仰身一倒,把最先
發出的匕首用牙咬住,後翻到了牆邊。旁人紛紛為她喝起采來,我卻微微一笑
。第四把匕首,早已悄無聲息地,把她的裙擺釘上了牆面。

  女子毫不猶豫地手一揚,割裂裙擺橫移開去。酒客們吹起了口哨,她卻一
點也不見羞澀,只是睜大眼睛,等著我最後的匕首。可惜得很,如果這最後的
匕首不比之前的更快,她的確是有機會把它接住的……

             
※   ※   ※


  我眨眨眼睛,揩拭額上的汗,從地勢略高的洞口,望著火蟻后的巢穴熔漿
火湖,以及在蒸騰熱氣中盤旋飛翔,吸引牠注意力的鳳精塔娜。

  傳說火蟻后住在熔化的岩漿裡,這當然是不夠精確的說法。我沒見過能在
岩漿中支持超過半刻的傢伙,就算用七環的法術也不可能,火蟻后當然更辦不
到,所謂熔漿火湖,也不過是個會噴出岩漿和硫磺的地穴罷了,堅硬地面所佔
的部分,可能還比熔漿多。但光是這樣,也已經夠了,沒有抗火護圈的人足若
沾地,恐怕立刻就會燒起來。火蟻后會選擇這種地方為巢,多半也是看上它不
受外敵威脅的特性吧。

  四周的蟻穴,窸窸窣窣,數百隻有家犬般大的兵火蟻很快就會回來保衛蟻
后,得把握時機。藍德等三名近戰老手,跟我是同一個想法,趁蟻后伸觸角攻
擊塔娜的機會,登時往前直衝,目標只有一個,就是蟻后觸角的根部。雖然即
使如此也難傷到牠,卻可以使牠害怕,而一隻害怕的生物,自然會拿出牠最強
的武器,同時也是弱點──


  那是蟻后背部的第三對翅膀。

             
※   ※   ※


  「叮───!」

  匕首命中辮上的環,秀髮如雲飄散。幾個酒肉朋友登時把我高高舉起,女
子不知何時也把頭髮梳攏,換了淡雅的衣裳,為我斟上一杯又一杯的醉意。時
間與次序彷彿都亂了,甚至無法記得這場賭賽是否有過。夜色在喧鬧中溜走,
酒館裡滿是不清醒的人,至於我,則在胡謅的歌詞中沉沉地睡去。

  晨光射進窗裡,約定的事早已忘卻,宿醉的我只覺得口乾。往桌上摸索茶
杯,卻發現女子遵守了諾言,匕首躺在光裡,熠熠生輝。

  我不禁拿起她來端詳,那線條是何等柔和,何等銳利,又何等難以測度;
嵌玉在溫潤中隱然藏著水波,看似象牙的刀柄,手感更沉。於是我想起古老的
故事、遊人的詩歌、巨龍的傳奇、原野的遼闊,而後視線停在牆上練習用的舊
標靶。

  一切是那麼地自然,吸氣、吐氣、投擲,就像她是我手臂的一部份,不過
暫時延伸出去,終將回來一般。只有一件事意外──她的威力大了點──清脆
的響聲透穿靶心、破開牆壁,竟插上了房外的門廊。

  我忽然有種感覺,昨晚的女子不會再出現了,就像軒轅化物成精的傳說,
也許她就是這把匕首。不被允許投擲的匕首,是誰不允許呢?是否要等待一位
傳說的英雄,才能將她投到遠處的靶心?

  我不禁為自己的想像力啞然失笑,摘回昨晚贏來的匕首,到城郊開始晨練
。她果然沒讓我失望,輕易命中靶心,自腰間取出第二把匕首再射,卻離譜地
失了準頭。

  我懊惱地踢了踢草地,調勻呼吸再試一次,然後又一次……那天的晨練比
往常都久,甚至已不可以稱為晨練,因為時間早已過了晌午,然而我卻不敢停
下來,更不敢回到城中,我只有一次次狼狽地撿回匕首,而不是摘回它們,因
為從第二把匕首開始,我便已射不中了。


  再也射不中了。


《三》

  「我看見──你手上有羈念的烏雲,無法透穿的迷霧。它攔阻一切技藝,
讓人起敬畏的心;烙印在指節、掌紋和虎口,令你無法忘記。直到龍翼之骨回
轉你手的時刻,方能放晴……」

  「龍翼之骨?」

  「你不知道嗎?那是匕柄的材質。」

  聽完祭司的示諭,我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龍翼之骨,難怪使起來如此趁
手,也難怪帶著莫名的咒縛。一切謎團都解開了,可惜不是好消息,『跟龍有
關的詛咒解不開』,是道上的常識。這下不妙了。

  百眼沒法再射第二把匕首,那可是天大的笑話。我丟不起這個人,只得把
龍骨匕首帶在身邊,讓自己的意志在她身上專注,每次出手務求一擊而中,而
且非得洞穿要害不可。她也似乎回應著我的想法,驚人破壞力幾次都幫了大忙
,「一刃斬」的渾名自此不逕而走,終於逐漸取代了身上常佩著十幾把匕首的
「百眼」。我也不得不忍痛割愛它們,換上一些如足刃、盾刃、彎月刀之類的
小東西防身,以掩飾我「只斬一刃」的真相。

  卻沒有人曉得,一擊必殺的壓力是多麼沉重。但我還是只能背負著它,背
負著這個可笑的虛名,要求自己絕不讓匕首虛發。因為若是失了手,我將再無
第二次機會。

             
※   ※   ※


  我的狀況實在糟極了,不僅足刃裂了一把,腿和腰也都拉傷,一個人擋八
隻兵火蟻還是太勉強了點。額上的汗,和著血淌到眼睛裡,不斷刺痛,卻騰不
出手來擦,直到把最後一隻沿洞壁上方衝過來的傢伙解決,才總算可以坐倒,
喘一口氣。

  塔娜飛到身旁翼護我,看來底下的三個已經得手了。蟻后發出中人欲嘔的
惡臭,推估是最後緊急求救的氣味,背殼掀開,第三對翅膀緩緩伸展出來,只
要射中翅根,牠就死亡,我卻又一次地感到害怕。

  我的狀況不好,若說龍骨匕首有什麼時候可能失準,恐怕就是現在了。但
若不能得到火蟻后的苦囊,就中和不了金頂蛇的毒液,中和不了蛇毒,馨雅就
得等死,我不能失手、不能失手,機會只一回。龍翼之骨是否願意再一次幫我


  一切是那麼地自然,吸氣、吐氣、投擲,我終於鬆了口氣,知道她要命中
,什麼事都比我腦中擔憂的景象,順利得多──


  直到一隻毒巨蚊湊巧飛偏,擋住了她。

             
※   ※   ※


  我不是沒有想過放棄匕首,改擲別的武器,龍骨的咒縛卻像刻意作對似地
,武器殺傷力愈大,就愈投不準,即使只是煌石也不行,換成殺傷力極低的卵
石還勉強湊合。

  投出後把龍骨匕首拔回來再射,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可惜在實戰時,這卻
一點也不簡單。在匕柄綁緊淬煉過的蠶絲,看來最有希望,結局卻最慘,龍骨
匕首每次投出都回頭往我身上招呼。渾身是傷以後,我終於放棄,看來在她身
上絕不可強加任何額外的東西。

  我只有開始旅行,尋訪一個在酒館或舞場跳舞接刀的女子,類似的傳聞不
少,情節也往往離奇,可惜沒有一個是她。本已漂泊的人生,至此更形流離,
如果不是遇到了藍德一家,恐怕我永遠也不會生出安定下來的想法。

             
※   ※   ※


  我眼前一黑,背脊劇痛,心裡明白過來,那是蟻后第三對翅膀的震波。

  太大意了,出手前居然沒有留心四周的情況,匕首切過毒蚊,失去了準頭
,落在蟻后身旁的地面。兵火蟻則開始由四周洞穴爬出,三三兩兩地聚到蟻后
身旁。鳳精的體質比較強,受震波影響不大,甩甩頭便衝出去救藍德他們,我
卻只能慚愧地縮在角落,浪得虛名的一刃斬今天只是個扯後腿的。馨雅的生路
,就斷送在我手上。

  藍德自己撐著回到了洞口,塔娜也抱著近距離被震暈的另外兩人,迅速飛
了回來。眼看兵火蟻逐漸聚攏,機會已不再,塔娜卻依然沒有放棄。

  「第三對翅膀還沒收回去,快射啊,蟻后一死,兵蟻自然會散……」

  「我…我沒辦法……」

  「你沒辦法?一刃斬怎會沒辦法?」

  就是一刃斬才沒辦法。我真想這樣沒好氣地回答,了解我狀況的藍德卻接
過了話。

  「別逼他,他是真的不行。連一刃斬也會失手,這或許是馨雅的命運,當
然,也是我的命運。塔娜,可不可以託妳再幫我上一次護圈?」

  一百多歲的美貌鳳精,不解地看看藍德,終於還是在他身上佈下了淺紫的
屏障。於是藍德拎著大劍,再度前行,與我這種投機客全然不同,那是一個真
正勇者的背影,也是一個哥哥的背影。


  「我替你,把刀撿回來。」

《四》

  藍德一家都是好人。雖然好人未必會成為朋友,他們的善意卻讓我感到十
分自在,終至放下旅人的戒備,享受一份難得的友誼。後來藍德跟我一起接了
幾樁頗具挑戰性的買賣,馨雅跟我也愈來愈熟稔。事實上,在隻身前往伊瑪打
聽龍翼之骨的消息,卻無功而返的回程路上,我已經開始認真考慮,要再前往
極東追索舞孃蹤跡,還是安定下來不再流浪?這當然干係到馨雅的意願,但更
關鍵的,卻是我要為自己選擇怎樣的人生,以及那晚在酒肆中經歷的神秘,和
龍骨匕首的咒縛,對我而言究竟還有多大的意義?

  我猶豫著進了城門,預感未來將有很大的轉折,經過馨雅家附近,竟然沒
膽進去。躊躇的腳步,由午后踱到傍晚,期待見到的那人卻總不出來。直到在
街角撞見藍德的小跟班,才知道馨雅在上回保護商隊的路途中,意外中了塗有
金頂蛇毒的箭矢,現在昏迷已經十天,只靠法術續命;藍德和朋友們,正在家
裡商討該如何奪取火蟻后體內的苦囊,苦無良策……

             
※   ※   ※


  藍德拄劍於地,巖穴震動,地裡的熔漿噴發出來。

  「唔,這招……」塔娜的眼中發出光來,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確,只要熔
漿佈滿巖穴的低處,就沒有單人對抗數百兵蟻這回事,不僅一部份兵蟻會被熔
燬,其他趕回來的兵蟻也將被擠在蟻穴通道口與熔漿之間,在火焰高熱跟蟻后
的求救氣味間兩難,而且一時還不懂得繞其他的路──等牠們從混亂中回復正
常,憑本能找出路線,或許戰鬥早已結束了。

  藍德選擇了正確的戰術,蟻后身旁的兵火蟻僅剩二十來隻,外加幾隻到處
亂飛的毒巨蚊。可惜即使如此,想撿回匕首依舊難如登天。更糟的是,我們知
道怎樣刺激火蟻后張開第三對翅膀,卻不知如何讓牠收回去,如果它忽然又振
動起來,即使是藍德,只怕也支持不住,屆時兵火蟻一湧而上,塔娜都救不了
他。我知道他已存了必死的決心,心頭不由一熱。

  第三對翅膀緩緩伸直,張到極限,看來是第二次振翅的預備動作,眼看不
能再拖,我唯有一試──其實早在藍德沒去以前就該試的,我卻只知沉浸在一
刃斬失手的沮喪裡,真是十足一個窩囊廢。


  「塔娜,匕首給我。」

  「啊?」

  「拜託,快給我。我身上沒有第二把。」

  「拿去。」


  塔娜一邊在空中把毒巨蚊劈成兩半,一邊狐疑地瞧瞧我,將匕首拋了過來



             
※   ※   ※



  跟馨雅聊天很愉快,這不只因為她是個愛笑的女孩,無論我說什麼她都很
開心,也因為她冰雪聰明。比方她聽了有關龍骨匕首的神諭之後,就馬上替我
想了一個鑽漏洞的法子,而且是我以前從沒想過的。

  我是真的用心練習她所說的辦法,不過只用小石子練,而且從不敢在投出
龍骨匕首後立刻練習。會這樣做,一方面當然是由於這辦法有點異想天開,並
不容易,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我很害怕吧──當試過十幾種方法都不管用之後,
多多少少總是會有一點忐忑的。

  如今,卻是用它的時候了。


             
※   ※   ※



  匕首斜斜地拋來,狀況跟用石子練習時完全不一樣,我卻出奇地十分冷靜
。看清了四周的狀況,確定不會再有毒蚊干擾,我一個旋身,迎向鳳精那把雕
花匕首的象牙柄。驚覺它竟是我五年多以來,所用上的第二把匕首。

  足尖踢中了匕首的柄,利刃彷彿帶了眼睛,直飛而去。


             
※   ※   ※



  我躺在傾斜的草坡上,薄暮時分,彩霞更換著天空的衣裳,馨雅坐在我身
旁。

  與火蟻激戰累積的傷,大約已好了七八分,馨雅體內的毒則完全清了,後
來反倒是她張羅著照顧大家。現在,她則是我最好的聽眾。

  龍骨匕首的咒縛生出漏洞,異想天開的點子成為事實,我倆都樂極了。我
看著天邊晚霞和她的側臉,忽然發現自己不再需要流浪,也不必天涯海角地去
追尋龍翼之骨的奧秘,或那早已不在的舞孃。想求婚的話,沒有比現在更好的
機會,可惜不解風情的藍德,總在氣氛最佳的時候冒出來。

  我們三個品嚐著馨雅手製的糕點,又聊了一陣。藍德聽說我們先前的話題
,卻不禁沉默下來。

  「怎麼了?哥。」

  「沒有,只是我在想,換成用腳踢,就可以把龍翼之骨的咒縛化解,未免
太難以置信,可是事實又擺在眼前,於是我有了另一種假設。」藍德吞下了最
後一塊紫莓餅,猜測著說:「龍骨匕首的咒縛,是讓卡洛斯除了它以外,無法
使用其他的投擲性武器命中目標。但當卡洛斯與龍骨匕首心神合一,仍無法打
中的時候,這個咒縛的條件是否依然存在呢?會不會正是由於沒有打中,所以
第二把匕首才不再受到龍骨咒縛的限制?如果是這樣的話……」

  「少觸霉頭!」我笑著弄亂了藍德的頭髮,在馨雅面前,一股試試身手的
豪情,頓時油然升起:「不然我們就試試看吧,目標是那棵大樹的兩個樹洞。
馨雅,來幫我。」

  一切是那麼地自然,吸氣、吐氣、投擲,龍翼之骨旋即命中第一個樹洞;
緊接著馨雅又拋出第二把匕首,素淨的合金刀柄,宛如其人。於是我瀟灑地踢
出慣用的右腿。







  噢!

  該死。

  它居然扎到我小腿肚上。



  看來,我又有一場往東方的旅行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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