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小品】想像一個如此的生活 | 文／梅子 |
分手之後，她選擇了抱一堆書在家裡反覆觀看。工作已經辭去了，存摺裡的存款還夠用，於是電話也不接，也不出門，生活僅僅維持最基本的節奏，吃飯看書睡覺，不停循環，除此之外沒別的了。偶而小貓會來磨蹭她的腿，這時她知道，該餵貓咪吃飯了。
《想像一個如此的生活》是「夏之屋，再說吧」裡的一個篇章裡的小遊戲，故事並沒有特別的說了什麼，但是她卻開始想像著這樣的生活。
什麼樣的生活是她想要的呢？她跟他的生活從此分道揚鑣，她是該把未來的組成份重新的排列，抽去一些，移動一些，再組合看看。
我們或多或少都想像過未來的生活，或許也有訂定了一生中非要去做的事情不可，像我就想過這一生中至少要把信用卡刷爆一次，這一生中至少要去蒙古騎馬看大草原一次，去青康藏高原得高山症一次，去埃及感受古老的語言想訴說些什麼。
但什麼樣的生活是她想要的呢？她閉著眼睛試著想了一下：
色澤分明的拿鐵伴隨著氣味映入她的腦海裡，她想要去法國。
她想要去法國，聽說左岸的岸邊擁有許多古老的咖啡店，她一直想去看看「我不在咖啡店，就是正在去咖啡店的路上」的塞納河左畔是什麼樣子。塞納河畔的兩岸正好是這世界的兩分，資本與共產，名利與批判，而左岸的文人、知識分子薈萃，咖啡店正是他們聚集的場所，也是Habermas渴望回到的沙龍年代。她想去嚐嚐當年文人騷客駐足整天不去的咖啡是什麼味道，那些咖啡店的感覺又是什麼，想來是溫暖中又帶著一份孤獨感。看看那能夠孕育出普魯斯特的逝水年華、雨果的悲慘世界、沙特與波娃的愛情以及許許多多的人文學家、社會學家、自由鬥士等地方又是什麼樣子。
她想要去巴黎的香榭大道上跳舞，跟浪漫的法國男人親吻；她想去凱旋門觀看拿破崙當年勝利的驕傲；她想去鐵塔上想像日劇裡對法國的渴望；也想去蒙馬特，去替邱妙津滴一些眼淚。她想從塞尚車站往南出發，聽說南法的陽光和葡萄都好，乳酪也十分的美味，那兒的人們都很熱情，都以自己的村莊特色為傲。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她聞著鄉間的青草味兒，在林間小路輕快的踢著舞步。即將有一片葡萄樹果園釀出一陣芬芳，即將有一個下午的午后充滿著濃郁的咖啡香，即將有…
我跟著她的想像，彷彿也沐浴在南法的空氣之中。鄉間和山邊不是座落著上百年歷史的古堡嗎？我想晚上的確會有化身蝙蝠的吸血爵士來床邊問安，虎牙泛著森冷的光，黑色的斗篷透著月光的皎潔，大蒜味道消退，十字架崩落，千萬年來靠著吸血擴增族群的古老歷史將由我繼續繼承下去。我仰天長笑，古堡中的壁畫人物也與我齊聲顫抖，等待下一個繼承人的到來……
她收起思緒，「夏之屋，再說吧」的故事才讀到一半便晾在那兒了。今天的晚餐是番茄生菜起士三明治佐熱拿鐵。七比一的牛奶與咖啡，再加上綿密的奶泡，是法國人熱愛乳香的特調，生菜起士三明治是南法鄉村農婦的驕傲，睡前再來一杯波爾多 1965 年份的紅酒，是為了長假裡小南和瀨名所喝的，現在的她漫漫長假還不知道何時可以收尾。那紅的像血的番茄，有什麼含意呢？你問著我。
傻瓜，那當然是拿來孝敬我這吸血鬼的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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