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信仰的省思

從宗教神秘體驗談信仰的省思

psycho

一、宗教神秘體驗的歸納模式：

　　這篇文章嘗試提出一套模型來解釋各種不同宗教的『神秘體驗』之基本型式，先前許多文章談過基督教的神秘體驗問題，所以本文將不在贅述，而專注於非基督教系統的研究。
　　談論『神秘體驗』最大的問題，就是各種宗教都有『特殊的神秘體驗型式』，如此研究將會無法看到其間相似的思考模式。因此，本文將完全跳脫各種宗教的專門術語，完全根據其行為式與思考模式，來定義分類各種不同宗教相同的的神體驗模式；這是一個蠻大膽的分析方法，有所漏失在所難免。
　　談論非基督教系統的宗教，我一向的習慣是分成『佛教』與『非佛教』兩大系統來研究。『佛教』系統，意謂本於佛經、依法不依人的正信佛教信仰；『非佛教』系統，即其他不屬於佛教也不屬於基督教的『依人』或『依靈』宗教系統，例如：新時代運動、真佛宗、清海無上師教派、統一教（包括鄭明晰派）、一貫道、妙天印心禪法......等等各式各樣的宗教。
　　仔細分析這些宗教，可以看到類似的神秘體驗階段性的模式，也就是『靜坐』、『冥思』、『神通』、『通靈』四階段。請注意我使用的名詞完全與任何宗教自己的定義無關，純粹是個行為模式的描述名詞而己。如此，才能避免去理會各種宗教對每個名詞的定義都不盡相同的問題。

1. 靜坐

　　無論是佛教系統或非佛系統，靜坐都是一個初步工夫；這個階段意謂著，讓身體處在一種安靜、鬆弛的姿勢，這種姿勢將有助於自己的思緒『集中一點』而不會混亂。嚴格來說，基督教系統敬拜讚美的詩歌教唱也屬於類似的階段。

2. 冥思

　　靜坐階段完成後，下一個階段是冥思。這個階段意謂著己經集中一點的思緒，開始進行許多形而上的超越思考。例如去思考『我是什麼？我從那裡來？我到那裡去？』。
　　在這裡，佛教系統與非佛系統開始有巨大差異；在佛教，冥思的目的是了解世界上的根本道理，也就是佛教最基本的緣起觀；這特性使佛教可以產生『主智主義』式的信仰態度，也就是『專研經典』可以是冥思的一部份。而非佛系統中，冥思的目的是『為了與某種「靈力」來源溝通』而冥思，換句話說，除了直接來自該靈力來源之文字話語，其他文字都是有害於個人與靈力來源溝通的；因此，這種冥思態度無法避免的會走『反智主義』思考方式，也就是視知識是有害修行的，或者曲解經典知識硬認為世界是大一統的。

3. 神通

　　透過上述修行階段的努力後，信仰者往往就可以得到神奇的某種能力，這就是『神通』階段。常見的是可猜出他人心意的能力、可預測未來的能力、可了解過去事件的能力......等等。
　　佛教系統是否認為凡是修行有成者就會有神通，這是一個很難有正確答案的佛學高難度問題。筆者傾向認為，凡是修行有成，一定會產生神通。只是，對佛教來說，神通本身就是一個重要的『修行之考驗』，如果沉溺在神通中、或者是誇耀自旳神通，剛好都是犯了佛法的基本精神，不但神通會失去，說不定還會失去整個修行成果。所以佛教系統往往不談神通、否認神通。
　　對於非佛系統而言，神通就是唯一目的，是修行圓滿的唯一指標。這種特性可見所有非佛系統的宗教，特別強調『上師』、『活佛』、『真父母』、『真人』、『靈媒』....的神奇能力，並且以得到他們類似能力為榮，並且使用這種能力來吸引信徒。

4. 通靈

　　由於對神通的不同觀點，非佛系統走向『通靈』。通靈完全不是佛教的目的，佛教講究的是『自證自悟』，因此『神通』完全是靠自己修行圓滿而得到的，超越神而得到更高層次的修行圓滿，完全得依賴自己的領悟。
　　而『通靈』意謂著自己與一個外在的『靈力來源』進行成功的直接溝通，由該來源來賞賜自己能力，而讓自己能超越神通階段，真正得到生命的意義。
　　所以我們可以歸納『神秘體驗』的流程模式如下：
佛教：靜坐 → 冥思 → 神通 → 反神通 → 走向無神論式的修行極致。
非佛教：靜坐 → 冥思 → 神通 → 崇拜神通而走向通靈 → 走向把『靈力來源　　　　』視為上帝的有神論，製造一個『另類上帝』。

二、不同宗教神秘體驗的行為模式：

1、佛教系統的神秘體驗：

　　透過佛法修行而自然得到的神通，是一種修行的產物，而不是修行的目的。獲得這種神通的感受是：因為神通而感覺自己更明白清楚的了解世間的一切，知道世間一切不過是因緣和合，因而能理解追求『空』的目的。

2、非佛系統的神秘體驗：

　　非正統佛教往往為神通而神通，雖然西藏密宗系統有嚴格的修習神通律例，但是無法避免人們因為羨慕神通而透過種種手段走後門偷學神通。
　　具體而論，這些非佛系統的神秘體驗往往的具體表現在兩個層面：『身體有非常人所及的健康程度』與『能洞察人心的協談需要』。
　　例如說在某個宗教的聚會，一群人聚在一起，由『大師兄』開講，談的都是日常生活，但重點一直指向『身體健康是最重要的』，然後就會談到如何讓身體更健康；這時就會介紹許多類似神通的修行方法，有助於信徒『快速得到健康的體』。另一方面，凡是參加聚會的信徒，不論是否第一次來，該『大師兄』都先以『他心通』的能力巡視一遍，準確的說中每個人心中一個放不下的困難問題；因此得到信徒的佩服與信任，然後提供諮商式的解決方法。最後當然還是指向『學習某種神通法門就可以不再憂慮這些心事』。
　　這種能引起信徒直接經歷神秘體驗的宗教聚會方式算是一個典型，只是所謂的神通在清海教變成『印心』，在妙天教稱為『禪法』，在一貫道、統一教或新時代運動又是分別有不同的名詞，但是，其背後都不脫這種『身體健康』與『心理安頓』的行為模式。

三、神秘體驗的反思：

1. 非佛系統的神秘體驗：

　　非佛系統透過『身體健康』與『心理安頓』的強大能力，可以快速解決許多困難問題；最後，無一不走向『拜上帝』的現象。無論是主張萬教合一的一貫道或世界一統的新時代，實質上敬拜的是那個保證他們可以擁有神秘能力而走向『通靈』的『無極老母』或『靈媒』。
　　這種『另類上帝』的共同特徵，就是『完全出世的』；完全不提供面對現實世界喜樂與苦難所需的實際生活態度，而只能提供美好的修行圓滿之美景；這是他們與基督教的上帝差異最明顯之處。因此，這樣的神秘體驗，最後只能具體轉化成『身體健康』與『心理安頓』這兩大『個人目的』。相反的，基督教的神秘體驗，最後帶出的卻是『悲憫苦難』這種意謂『走入苦難世間』的入世主義情操，這是兩者之間巨大的差異。

2. 佛教系統的神秘體驗：

　　正信佛教提供一個能得到超越的神秘體驗又不會陷溺於神通、通靈與出世的絕佳方法，而且這樣的神秘體驗，不意謂要拋棄知識，反而可能發展成為主智主義的風氣。只是很可惜的，在目前台灣社會流行的藏密風氣與各種速成法門中，正信佛法的神秘體驗正在一點一滴的消失。
　　然而筆者個人的經驗認為，正信佛教這套系統與基督教有一種『神秘性的不相容』。
　　我過去身為佛教徒修行所得到的『能力』，在我相信上帝時還勉強保持，在我受洗之日完全隨流水而失去。這非常明顯的經驗到，基督教信仰會自然讓我完全無法保留這種『對我個人身心有極佳妙處』的能力。我無法了解為什麼會有這種奇異的不相容，只能說這是上帝神秘的旨意。
　　相反的，基督教界有一位同樣是修佛法後轉信基督教的姐妹，她所學的正是過度沉溺神通、違反『先研經後學密』的台灣流行之藏密；結果造成她受洗成為基督徒多年，無法擺脫密法轄制，至今仍受體內能量流竄之苦。正確的密法因為錯誤的修行，導致改信基督教後仍深受其害，這我也無法解釋。

四、結論 ── 不以神秘為神秘：

　　縱觀各種宗教的神秘體驗，很容易可以發現，神秘的能力實在是一件很平常、沒什麼了不起的能力，神秘體驗更是一件隨時可見的平常事。只要願意表演，幾乎每一種宗教都可以立即表演出各種出神入化的奇蹟。
　　一個值得全人歸屬的宗教信仰，必需正視到這種『神秘體驗到處可見』的事實，而能正確指向『信仰的目的不是指向神秘奇蹟，而是帶出正確的人生觀』。
　　一但能正視這個事實，我們才能正確對各種宗教的神秘體驗誰行詢問；我們要問的不是『這種神秘體驗究竟可不可靠？』，而是要詢問：『這種神秘體驗帶給我們怎樣的人生價值？』。
　　如果我們今天看到有某個宗教表演預言奇蹟，卻是以燒死小孩為咒語材料；我們根本不必去驚奇他預言奇準的能力，因為這種能力不過是千千萬萬人中少數的一個小小例子而己；重點是面對這種神蹟力我們要大膽詢問：『難道這種宗教張為了滿足大人對預言的渴望就得犧牲無辜小孩的生命？』。
　　於是，我們也不必為了某某大師某某活佛預知了我們何時會出車禍、會跟誰結婚，就覺得驚奇不己而歸附。這種能力是很平常的，以人類有限的科學研究能力，面對神秘體驗的領域，只怕還要幾萬年才能稍稍領會；因此，若是被這樣的能力牽絆，從此把自己的一生奉獻給奇蹟能力的網羅下，這不就好像是『原始人看到現代人開飛機，就把他當成會飛的神而崇拜』一樣可笑又可悲？
　　當初造成台灣混亂的『閏八月預言』，預言正確又如何？聽到這個預言後，不會一下子就急忙問：『逃不逃？』，而是立即問：『我的使命在那？』，這才是正確的人生觀。否則當有一個正確旳預言是地球即將全面毀滅時，知道預言卻沒有正確面對人生觀的能力時，那又將如何呢？（請參考心靈小憩 www的文章：一年之始與世紀之末http://life.fhl.net/gospel_psycho/book2/g16.html ）
　　所以，但願這次的【從神秘體驗到悲憫苦難】專題能帶給大家全新的思考，大家一定會注意到我們談神秘體驗，談的都是『更多認識上帝』，翻譯成一般社會用語就是『更了解基督教精神』、『更了解基督教教義』。換句話說，任何神秘體驗最後總得歸結到教義價值系統，看看對我們個人產生怎樣的人生觀；『悲憫苦難』正是基督教的神秘體驗中帶出來的人生觀之一。
　　不以神秘為神秘 ── 神秘體驗不是目的，神秘能力更不具直接意義，只有表現在個人的人生觀的反思才是這些事物真正能帶給人類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