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是基督徒對科學解決價值的能力不屑一顧,二方面是科學界會往他自己的方向走去,而不會在意哲學家和神學家的苦思冥想。科學社群已經發展出了他們自已的語言和遊戲規則,將新的思想交給科學社群來鑒定也比請神學家和哲學家來鑒定更為有效;但這一切也並不意味著基督徒就要價值論上對這些人的意見唯命是從。基督徒必須看見,對信仰的維護是在一種對人而言更為根本的方面。 而這個方面則早已遠遠溢出了自然科學的範疇 --是價值上的範疇。這個範疇是深深紮根在傳統中的,是屬於人那個充滿奮鬥和失敗、光榮和屈辱、遙遠的神話和不絕如縷的夢想所構成的並且包含的那一部份。歌德曾說:如果你想要佔享你祖光的財產,你必須先把他掙來。人無法割斷和過去的連繫,這些歷史是人類生活的一部份,正如自然現象永遠無法跳脫物理定律的限制。然而正是這些物理定律使自然現象成為可能,也正是這些歷史使現代的人成為可能。
如果理性的順序是邏輯,感性的順序是歷史,而又沒有人願意承認他只會一樣;而在在邏輯和非邏輯之間,我們現在還找不出一個可以定義的中介,所以我們轉向了另一個中介 -- 歷史的中介。我們可以問一問:歷史事實証明了什麼?什麼也沒有証明。但正是這些事實,使基督徒有資格問一問到底上帝是一個什麼樣的上帝,那位降生在二千年前的拿撒勒人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按照聖經,他是裂天而降的三一神,從永遠裏出來進到時間裏;從無限裏出來成為有限;從三層天裏出來達到地上,並且死在十字架上。這個說法從來沒有說服過所有人,但這個人在改變世界和教化人心上所產生的功效,的確也是任何自然科學的教條所望塵莫及的。
用現有的科學框架思考宇宙有效嗎?也許並不必然。因為連物理學家也說不準到底宇宙的本質是什麼。他既不是實在也不是此在,他可以用機率精確的描述但卻又不是數學的。對於人心而言,他不透過數學工具就不能認識自然,但是超自然的神呢?而如果真有心靈能認識這個宇宙,這又是什麼樣的認識呢?費曼說:『我不能創造的,我就不了解。』,然而這個創造又是什麼樣的創造呢?根據近代物理的發展出來的人擇原理:『宇宙只能是這樣,因為如果宇宙不是這樣,我們根本就無法在這裏觀察他』。這不是又把因果律 -- 自然科學的根本法則,從一開始就顛倒了嗎?
也許近代人在科技上種種的努力,真的是贏得了天下,卻輸掉了自已;是在一方面的突飛猛進,卻在另一方面漸漸遺忘了。我想起了弗洛依德所說的:『.. 赤祼的事實是,真理絕不可能是寬容的, 不可能允許妥協或者限制,科學的探究將人的活動整個的領域視為他自己的,對於打算篡奪他在一部份範圍的任何其他勢力,必定採取絕不通融的批判態度』。弗洛依德在這裏所謂的科學,意味著的絕不只是自然科學;而是奠基於人認識能力上的科學,在這裏他已經悄悄的將人認識的界限置於自然科學的理想之前。但這種態度依然是強制的,是不留餘地的。到底在什麼地方科學才能出現溫柔敦厚的領域?或是根本沒有?
基督徒的危險之一,就是忙著應付自然科學一波又一波的要求,而忘記了聖經最根本的要求。而任何試圖將科學中的終極實在和上帝等同起來的人,都有可能犯了將上帝公理化的危險。聖經中的神是活生生的,是不可明言的。在舊約中他只說:『我是那我是』,是在新約話成肉身後,他才是可名狀的。值得慶幸的是,在新約中神在人身上所賦予的是積極的力量,而不只是消極禁止的力量,是激勵和追求的力量,也是愛的力量。這些內容不是作為強制,而是使人得以存在和親近他的唯一法則。在這裏,自然定律的嚴格性成為了生命存在的根基,物理的強制性也成了生命得以延續的保證。而在這一切現象的背後,宇宙,就著他整個的存在而言,包括人類在內,也不會是毫無目的。
只要想想這個:創造宇宙的神、黑洞的挖掘者、銀河的維持者、生命的推動者,竟然肯光顧小小的地球,並且成為一個人,並且還願意回應人對苦難的要求,光是這點就實在夠令人迷惑 -- 而且也實在夠令人振奮了。比起整個宇宙的浩瀚和永恒,人的重要性真是比螞蟻還不如 -- 甚至還遠為不如。這樣一想,無論人是貪生怕死,或是參透生死,其實都顯得微不足道;但是若是神真的曾經在人類的歷史中顯現,並且他的態度顯得並不輕忽的話,那這就真的不是一件可以掉以輕心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