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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靈小語》善行背後的力量 —— 戰地琴人(The Pianist) 
陳韻琳
 
 
  電影「戰地琴人(The Pianist)」,刻意強調著音樂扮演的角色。順手指間流洩而出的音樂,德國軍官最終同情理解了這位鋼琴家,儘管後來獲知他是猶太人,仍決定伸出援手。

  但從原著看來,主導這個德國人伸手援助猶太人的力量,其實不是音樂,而是來自這個德國人內心深處的信念。

  戰地琴人(The Pianist) 這本原著最後記錄下來的德國人Hosenfeld 的日記,與Szpilman從Hosenfeld獲救大難不死, 應當是同等重要的,但戰後世界集體性的對德國的怨恨、不信任,導致當時Szpilman的回憶錄要發表時,受制於群體壓力,不能直書Hosenfeld 是德國人的事實。如今Hosenfeld日記的揭露,對Hosenfeld 個人而言, 也算是是遲來的正義,更揭露一件善行背後的強大力量——信仰與信念,只可惜這部分,在電影中是完全被省略了。  

書名:戰地琴人(The Pianist)
作者:Wladyslaw Szpilman
出版:皇冠2003 

  有些電影,在看過電影後再看原著,會看到不同的況味。

  鋼琴師(The Pianist,台灣電影翻譯作「戰地琴人」)因法國名導羅曼‧波蘭斯基導演而響譽盛名。 這部電影是根據鋼琴師Wladyslaw Szpilman的原著拍攝而成的,他於戰後1945年寫成此書,他兒子說:「他寫這段故事,想來只是為自己而寫,根本沒想到要公諸於世。寫作幫助他熬過慘痛的戰時經歷,讓理智和感情得到解放,讓他能繼續活下去。」正因此,我覺得有參考原著的必要。

  根據Wladyslaw Szpilman的兒子的陳述:他幼年便知父親甚為有名,但他父親從不跟他提自己家人,他也一直奇怪自己為何沒有祖父母,直到他看過這本書,他才明白箇中原因。

  這本書最終由他兒子協助發表出版,公諸於世。他說:「我在德國定居多年,一直十分遺憾猶太人、德國人、波蘭人完全缺乏溝通,但願本書能夠讓某些人仍在淌血的傷口癒合。」

  書中透過鋼琴家Wladyslaw Szpilman的真實經歷,記錄了波蘭猶太人的遭遇。

 
 


離奇的獲救,遠離死亡列車

  Wladyslaw Szpilman是音樂家,他周圍不乏藝文菁英與知識份子,他們家人中,父親善拉小提琴,弟弟亨利狂熱文學,但當波蘭淪陷後,這些藝文菁英知識份子一如升斗小民,完全受制於德國貓玩老鼠一般的政策的擺弄,顯得如此無能無力。他忠實記錄下當他們隨時目睹猶太人毫無道理的被虐殺、當他們面對無法證實的負面謠言四起之際,他們只能選擇讓自己逃避進音樂、書本,以及刻意樂觀的思考中。

  儘管眼見猶太人的生存條件每況愈下,他們捲在生死未卜的漩渦中、永遠不知明天將會如何!但忐忑不安之下,家人仍能住在一起,是僅剩的安慰。誰知最終仍舊難逃一劫的,全家人都要被送上火車。

  他日後才知道,那火車是開向死亡的,他原本應當跟家人一期邁向死亡之途,倒奇怪要上火車之際,忽然他聽見有人大喊:「過來!過來!Szpilman。」他被人揪住衣領,拖了出去。有人蓄意救他,但那人是誰他完全不知道,為何被救也是徹底的莫名其妙。Szpilman還向傻蛋一般想回家人中間,邊喊:「爸爸,爸爸!」結果一個警察回頭罵他:「你哪根筋不對?快走!救你自己吧!」

  這樁救命救得實在離奇,而日後,Szpilman每一次獲救,除了好心朋友冒性命危險之外,離奇的直覺與機運也無從解釋的、一直扮演最重要的角色。

 
 

最後的拯救者,竟是蕭邦與德國軍官

  當然最離奇最關鍵的獲救,是他最後被德國高級軍官發現之際。那時,他深知自己性命不保。已面對面的遇上了,還有誰能逃脫呢?

  但那德國軍官竟然根本不打算把他怎麼樣,甚至在得知他是鋼琴家後,還央他彈一首鋼琴曲,等他彈出波蘭音樂家蕭邦的升C 小調夜曲之後,德國軍官才知道他是猶太人。德國軍官還很神奇的容許他繼續躲藏,並協助他勘查地形,告訴他閣樓仍不安全,需躲進閣樓上方夾層中,並提醒他記得把樓梯拿掉。然後,德國軍官偷偷帶食物給他,並跟他說:「無論如何你都得撐下去....」「要是你跟我能在這個人間地獄熬過五年多,那上帝的意思很顯然就是要我們活下去,反正我們就是得相信這一點。」

  戰亂期間,猶太人的性命如同賭博,今日活、明日死,生死之間完全沒有邏輯道理可言,端賴主宰他們命運的德國人的心情而定。

  Wladyslaw Szpilman的生命彷彿是在玩接力賽的遊戲,一棒一棒的在慈心善人傳遞之間、機運直覺之間延續,未料最後一棒傳到德國軍官手裡,而他接下延續Wladyslaw Szpilman生命的棒子,竟是因一首蕭邦的鋼琴曲。

  德國軍官Hosenfeld幫助他生存下去之際,既沒有把握 Szpilman是否能因他的幫助成功活下去,甚至也無從把握自己的性命,他只能對Szpilman傳達願望:「想辦法讓自己倖免於難!」軍官最後離去時,還將自己的大衣送給他,說:「或許有用!」

  大衣的確有用,因為Wladyslaw Szpilman挨餓也受凍,但他終於活到德軍撤走,很嘲諷的,他還差一點因穿德國軍服被誤為德軍遭射殺。

  這整個故事的最驚人之筆,正在這個德國軍官竟然成為生命接力賽的最後一棒。搏命過程,Szpilman碰到為德國人效命的猶太鷹犬、碰到用他的名字募款騙錢卻根本不理會他生死的猶太人沙瓦斯;連同為猶太人都尚且如此,這德國軍官就顯得非常驚人而意外了。

  他活到很老,成為世界知名的鋼琴家。

 
 


德國軍官的日記

  導演波蘭斯基基本上是忠實於原著的,只是在生命接力賽的過程中,作了一些讓過程不至於太繁複的簡化。但Szpilman原著中對那德國軍官的描述,是說他從一開始就無意傷害Szpilman,當然,他那時也不知道Szpilman是猶太人,而等到猶太人身份暴露時,他們已因音樂心靈交會了,因此,音樂不是主力,那德國軍官對戰爭地獄的疲憊感、與渴望活下去的慾望,才是一開始對Szpilman沒有加害之意的主因,音樂,只是更加堅定德國軍官幫助他的意願。但波蘭斯基卻刻意強調音樂的力量。因此導演穿插過幾幕Szpilman在藏匿過程中,對音樂的渴念、對鋼琴鍵盤的幻想。

  這位德國軍官,名叫Hosenfeld,他後來成為俄軍戰俘,他曾求波蘭一小提琴家幫忙轉達訊息給Wladyslaw Szpilman,告知他成為戰俘的處境,希望能以恩報恩的獲得援救;但這小提琴家卻沒有轉達,因為他根本不相信這德國軍官對Wladyslaw Szpilman有重大的意義。

  Hosenfeld最終死於集中營,未能回到家鄉。

  Hosenfeld戰前是老師,戰時負責波蘭德軍的休閒運動,並非前線戰役或經理猶太人社區、集中營事物的軍官,不過,他運用自己上尉的官銜,救了不止Szpilman一人,這些秘密作的善事後來會被披露,是因為獲救的其他猶太人,事後都想辦法聯繫上他的家人,當Hosenfeld進集中營後,他家人曾遭飢餓之苦,但被這些報恩的猶太人長期接濟,撐過戰後德國最苦的歲月。

  Hosenfeld死於史達林格勒的集中營,經歷太多來自復仇的凌虐,死前已完全的精神崩潰。

  他從波蘭寄回家的日記,記錄下非常多眼見猶太人被凌虐殺害,他心中的不滿與痛苦,他在日記中紀錄德國的暴行、對希特勒政權的質疑、對戰爭的疑惑、猶太人的憐憫,他不斷用他篤信的基督信仰,審判他所見到的不仁不義。這些日記若被德國其他軍官發現,他一定早就斷送性命了。但他最終卻仍舊難逃一死。在他日記中坦承:「納粹黨掌權以後,我們坐視它壯大,我們背棄了個人自由、民主自由、宗教自由....。」「我們不配懇求上帝的慈悲,我們全都有罪....我羞愧到不敢進城。....」日記中也記錄了他到波蘭天主教堂,跪在波蘭神父面前,等候聖體,等候上帝的赦罪與憐憫。

  戰後,一開始根本沒有任何曾被德國征服的國家願意原諒德國人,這導致Szpilman這份回憶錄中,因為記下德國人這一筆,根本無法順利出版。而Hosenfeld也的確無從辯解自己不是那種德國人,他像贖罪羔羊般,與犯下罪刑的德國人同受罪罰了。

  何以Szpilman最終大難不死,那善良的德國人卻無法獲救?他不僅死亡,還是被凌虐、精神崩潰的慘死的

  電影「戰地琴人(The Pianist)」,刻意強調著音樂扮演的角色。順手指間流洩而出的音樂,德國軍官最終同情理解了這位鋼琴家,儘管後來獲知他是猶太人,仍決定伸出援手。

  但從原著看來,主導這個德國人伸手援助猶太人的力量,其實不是音樂,而是來自這個德國人內心深處的信念。

  戰地琴人(The Pianist) 這本原著最後記錄下來的德國人Hosenfeld的日記,與Szpilman從Hosenfeld獲救大難不死, 應當是同等重要的,但戰後世界集體性的對德國的怨恨、不信任,導致當時Szpilman的回憶錄要發表時,受制於群體壓力,不能直書Hosenfeld 是德國人的事實。如今Hosenfeld日記的揭露,對Hosenfeld 個人而言, 也算是是遲來的正義,更揭露一件善行背後的強大力量——信仰與信念,只可惜這部分,在電影中是完全被省略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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