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國 M‧安迪的《默默》與《說不完的故事》,創作時間前後相距十年,很可以看出來某些在《默默》中出現的主題,出現於《說不完的故事》時,是更加圓熟深刻了,此外,《說不完的故事》中也加上了其他更豐富更深思熟慮的素材,充分看出這十年間M‧安迪的思想成長。 如果大家看過《默默》,應當還記得曾經跟默默非常要好的說故事大王吉吉,他後來被灰衣人引入明星世界出了大名,過著奔忙與迎合掌聲的生活,他的幻想故事漸漸的失去靈性,變成了謊言。默默後來找到他,他看到默默那瞬間,那當年純真可愛的吉吉曾經又出現,但他無法放棄有名有利的生活,他離開默默,從此默默再也沒有看到他。 這個主題到了《說不完的故事》,成為架構整個故事的重要主軸:一個即將崩潰的幻想國,需要被真實世界的人拯救。 我們先來看M‧安迪 在《說不完的故事》中描述的幻想世界與真實世界的關係: 幻想國是以人類失落的夢為立國基礎。一個人一旦作了夢,那個夢就不會消失,可是那個夢如果作夢的人不記得了,你知道那個夢哪裡去了嗎?到幻想國來了,幻想國累積了很多失落的夢。 幻想國和真實世界之間,是只能讓真實世界的人到幻想國,不能讓幻想國的人進到真實世界的,因為幻想國的人進到真實世界的唯一通道是「虛無」。 所有的謊言以前都是幻想國的人,只是通過「虛無」進到真實世界,便喪失了原本的性質,所以無法辨認。 幻想國的人一到人類世界,就再也回不來了。他們在幻想國是真的,可是一旦跌進「虛無」到了真實世界,就不再是真的,沒有人認識他們,他們變成虛偽和瘋狂,變成本來不必恐懼的恐懼,變成虛榮的慾望,變成互相傷害的行為,變成沒有理由絕望的絕望。他們成為權力的僕人,有權力的人,利用這些由幻想國變成的謊言虛榮恐懼絕望,操縱真實世界,讓他們懷疑本來可以拯救他們的真理,再給他們可以操縱他們的信仰。人類世界的大事,發動戰爭建立帝國,都靠從「虛無」進到真實世界的幻想國人完成。 因此,幻想國毀滅的地方越多,人或世界的謊言就越氾濫,幻想國越病,真實世界也越病,這兩個世界是彼此聯繫的。.... 《說不完的故事》,就是從幻想國的「虛無」越來越大、幻想國的人不斷被「虛無」吸入掉到真實世界的危機開展起來。拯救幻想國唯一的辦法,得靠真實世界某個擁有赤子之誠、能認識幻想國的人,來幫幻想國女王重新取個名字。 這個孩子,名叫培斯提安。 看到這裡已可以無庸置疑的確定,《說不完的故事》這個童話故事,雖然是寫給孩童看的、故事主角們也全都是孩童,但M‧安迪透過這個故事,實在是在為成人世界把脈,兒童與幻想國是真實世界的希望,如果連他們都病了,真實世界還能有什麼未來?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孩童幻想世界,也被虛無吞吃呢? 這會讓我們聯想起十年前他那本童話故事《默默》裡面可憐的孩子們。他們的父母被灰衣人徹底收編了,這造成他們一步步被成人世界以物質慾望填補所有被灰衣人吞吃掉的事物,包括愛、時間、想像力與純真。 培斯提安進幻想國拯救即將被虛無滅絕的世界,但後來證明了,他其實是在拯救自己,因為他自己也病了,這個病,是跟成人世界的價值匱乏、愛匱乏密切相關的。若他不拯救自己,他僅存的赤子之誠也將死去。 《說不完的故事》是《默默》的續集,M ‧安迪更深入進到孩童匱乏的心靈的根源,喚醒他們,因為他們仍能被影響。正像幻想國是真實世界的希望,孩童,也是人類未來的希望。他用幻想國喚醒孩童們,就像許許多多個書中的主角培斯提安,「每個到過幻想國的人,都學會了一件只有在這裡才學的到的東西,等到他們回去時,他們整個人都變了。他們能用新的眼光來看他們的世界和他們的同胞,如果他們以前只看過單調呆鈍的生活,他們現在就看到奇妙和神秘。這就是人類喜歡到幻想國來的原因。他們來的越多,幻想國就越豐富,他們的世界謊言就越少,他們的世界也就越美好。這兩個世界可以互相傷害,也可以互相美化。」 當《說不完的故事》用「永遠說不完」的方式說完以後,M‧安迪 透過書店老闆告訴每一個經歷培斯提安心靈之旅的讀者: 「每個真實的故事都是說不完的故事,有許多門可以通到幻想國,關於幻想國的魔法書也有很多,可是很多人讀這些書的時候卻漫不經心。 讓我這個幻想國老手告訴你一件事,我的孩子,你想通就知道為什麼了。你只能見月童一次,不錯!可是如果你再給她新的名字,你就能夠再見到她。只要妳這樣做,不論作多少次,就永遠是第一次,永遠是唯一的一次....」 誠如書店老闆說的,心靈更新之旅可以在生命中不斷發生,但是,現在能夠討論這些事情的人已經不多了....。
幻想國的願望 幻想國女王月童的名字是培斯提安取的。當培斯提安為女王取名「月童」之刻,他解除了幻想國被虛無吞吃的危機。更奇妙的是,他竟然進到幻想國中了,他成為從真實世界進入幻想國的人子。他有個任務──讓幻想國生出地理與歷史──幻想國將透過他從零生出一、生出二....方法是「願望」,他得開展一個又一個的願望,唯有如此,幻想國才會富足多采多姿。 培斯提安進幻想國時,曾見到孩童女王,那是美妙無比的經驗,她的溫柔、她的笑、她對他的欣賞,深刻的埋藏進培斯提安的心中。而後月童離開了,留下她的「奧鈴」──女王的徽章──它代表了女王的權力,她的權力比幻想國任何人、任何事物都大,只要他戴著這面徽章,那就表示他跟她是一體的。 培斯提安看著那兩條蛇那兩條蛇一白一黑,互相咬著對方的尾巴,形成了一個橢圓形,良久良久,他把徽章翻過來,很驚奇的發現了四個字,那四個字字形華麗而複雜:「從心所欲」。 從此培斯提安要透過「願望」發展幻想國的故事。 究其實,究竟幻想國的世界是因許願才存在,還是以前就存在?或許兩者皆是,因為幻想國是故事的國度,一個故事可以是新的故事,講的卻是古老的時代,過去隨著這些故事而存在。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可以斷言,《說不完的故事》是童話,也是給成人看的故事,因為培斯提安的願望不僅反映出他的人性,也反映出任何一個成人內心淺藏的人性渴望。 是的,培斯提安如今可以從心所欲,他可以隨處隨時任意的發願,比上帝給人的伊甸園還要自由,但是也比伊甸園更加危險。 他透過願望與從心所欲的權力,必須去作他衷心想作的事。這是他內心深處最隱密的秘密,連他自己都不會知道,要找到那最隱密的秘密,就得順著願望一個接一個直到最後一個。聽起來不難,這卻是最危險的旅程。它需要最大的誠實與戒慎,因為這個歷程最容易迷失自己。所以很弔詭的,女王給培斯提安的禮物,蘊藏培斯提安尋找自我、瞭解自我、與實現自我的一切可能。最後培斯提安發現他不只是像最初所想:給幻想國重生;這趟願望之旅竟是讓自己重生。 幻想國一直跟真實世界有關連。當幻想國被虛無吞吃時,真實世界就充滿謊言;而在幻想國許願,卻會讓許願者一點一滴的失去對真實世界的記憶,每一個願望,都會讓願望者忘記一點自己的過去,他讓幻想國增生的同時,他在漸漸失去自己。因為幻想國「願望」最大的奧秘,不是讓許願者耽溺於奇幻的想像,而是讓他面對真實而隱密的自我;幻想國最大的魔法不是成為「幻想國的救世主」,而是了解自己、接納自己、並改變自己。 每一個許願者一開始的願望,都來自真實世界的生活中最明顯立即可知的匱乏。 沒有進幻想國之前的培斯提安很胖很笨拙很膽怯,除了愛看書什麼都不會,總是被朋友欺負;因此他立刻願望自己又英俊、又強壯、又堅強。 然後,他願望自己有過人的勇氣。這個願望,導致全幻想國最危險的動物──獅子多彩死神出現。多彩死神象徵死與生的奧秘,培斯提安從每一次多彩死神的死中,看見生的可能──正像一粒麥子死了落在土裡,便結出許多子粒來──培斯提安參透了,也就不懼死亡了。 這真是叫人訝異....多少人參不透生死,培斯提安卻很快就明白了。那麼,他還能生出什麼願望?他內心深處還會有什麼渴望與匱乏?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的確,每個人的盲點不同。培斯提安在現實生活中的盲點顯然不是死與生。他經歷過母親的死,讓他害怕的不是母親的死本身,而是母親死後父親的改變。培斯提安將透過後來的願望,表明他個人內心深處最參不透之點。 當他願望勇敢,因而與多彩死神成為朋友時,多彩死神曾經提醒過培斯提安:「願望是經過你自己的故事。....在幻想國的路上,你必須從一個願望走到另一個願望,只有離開一個地方的願望還不夠,必須加上想去某個地方的願望。」 「你必須去作你衷心想作的事。這是你的秘密,連你自己都不會知道,要找到,就順著願望一個接一個直到最後一個,你會找到你衷心的願望。聽起來不難,這卻是最危險的旅程。它需要最大的誠實與戒慎,因為這個歷程最容易迷失自己。」 不懼死亡後,培斯提安開始願望他不再孤獨。於是帶著多彩死神的提醒與祝福,他離開了多彩死神。是在願望不再孤獨時奧特里歐出現的。 奧特里歐的出現,讓培斯提安開始經歷亦敵亦友、既生瑜何生亮的生命體驗。也就是在跟奧特里歐「王見王」的過程,培斯提安漸漸的墮落了。
亦敵亦友奧特里歐 培斯提安還沒有進幻想國、還在唸著《說不完的故事》時,他已經羨慕起奧特里歐了。奧特里歐有培斯提安所羨慕的一切。奧特里歐帥、聰明、勇敢,是女王特使,擁有奧鈴,儘管沒有父母是讓大家養大的,但他卻是「大家的孩子」(奧特里歐名字的意思),他不孤單,有祥龍作最好的朋友、最重要的精神支持。培斯提安呢?他又胖又矮,不會打架,只能被人欺負,一個人孤孤單單沒有朋友,只會自言自語對自己說故事,發明這個世界沒有的文字、名稱等等,因為沒有任何其他人對他有興趣,培斯提安,是沒人要的孩子。 培斯提安沒有料想到當他在看《說不完的故事》這本書時,他最羨慕的奧特里歐,竟然一直「帶」著他。當奧特里歐站在魔鏡門前面時,奧特里歐看見了培斯提安,奧特里歐走進培斯提安的影像,然後,奧特里歐帶著他前進。 當然,勢必是奧特里歐帶著培斯提安。因為培斯提安對《說不完的故事》中幻想國的角色認同,正是奧特里歐。培斯提安羨慕奧特里歐。 所以培斯提安明明知道只要喊出孩童女王的名字,幻想國就會得救,而培斯提安被奧特里歐「帶」到孩童女王面前時,培斯提安也立即知道孩童女王的名字該叫作「月童」,但是他卻久久不敢喊孩童女王的名字,他痛恨自己這麼的比不上奧特里歐! 培斯提安只是在想,如果他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那會是什麼樣子?他的肥胖,他的羅圈腿,他蒼白的臉色──他們會有什麼感受?他相信女王會向他說:「怎麼是你來了?」想到這裡,他幾乎都要看到她失望的表情了,至於奧特里歐,他一定會失聲而笑。想到這裡他自己不禁臉紅了。他們顯然是在等待一個王子,或者至少是一個英雄。....英雄是奧特里歐,不是他! 當他終於大聲喊出「月童」,天崩地裂間,他發現他自己已進到幻想國,女王,竟然就在他身邊。培斯提安說: 「我不好意思讓妳看到我....妳等待的一定是一個強壯、勇敢又英俊的人,也許是個王子,反正不是我就是了。」 未料培斯提安卻在女王金色的眼睛裡看到了一個影像,....高高瘦瘦的非常英俊,舉止驕傲而莊嚴,相貌高貴、英武──而且不胖。....他突然領悟到那就是他自己──他在月童金眼中的反影,幻想國中的他,已經變成他全然幻想渴望的模樣。 更棒的是,月童又給了他奧鈴,讓他可以繼續願望。 幾個願望之後,培斯提安終於在願望不再孤獨時,讓亦敵亦友的奧特里歐出現了。他果真不再孤獨,因為他開始發展他跟奧特里歐之間微妙的關係。 培斯提安跟奧特里歐這種微妙關係,女王根本在培斯提安還沒有進入幻想國時就知道。女王跟奧特里歐說:「他一直跟著你,因為他是藉著你的眼睛來看他自己。」 這真是說中了真實世界裡千千萬萬人的內心。 多少人在尋找自我的過程中,是透過別人的形象來界定自己,有時候他們得要透過模仿,更多時候,他們得要透過將之變成亦敵亦友的微妙關係、或者更激烈的將之豎立為假想敵,打敗他們,來建立自己。 這真是一條危險的路,因為不管是模仿、或是競爭打敗,都不可能找到自己。每個人都是如此獨特,真正的自我總是在心內深處自由散發於外,不可能假諸任何其他人事物的附加己身。 培斯提安藉著奧特里歐的眼睛看自己,終於演變成要在奧特里歐面前證明自己。這是他墮落的開始。 培斯提安讓奧特里歐看見他打敗海因瑞克英雄、讓他知道他能和多彩死神和平相處,但他總覺得奧特里歐一點都不因此感覺培斯提安有什麼特別的!他想,一定是因為他有奧鈴吧! 他想要奧特里歐全心全意的佩服。有什麼事情是全幻想國沒有人作的到──即使是戴著奧鈴──而只有他培斯提安作的到的?最後他想到了:說故事。 為了贏奧特里歐,他犯了幻想國的大忌──讓幻想變成虛榮的工具,這在現實世界是被稱為「謊言」的。培斯提安一旦容許幻想成為較勁的方式,虛榮趁隙走進他的心,所以他的願望在虛榮趨迫下一再變質,最後,他的潛意識讓他創造出虛榮女王查易得,以諂媚逢迎轄制培斯提安,甚至說服培斯提安將忠心耿耿一直作他最好朋友的坐騎伊卡(一頭驢子)遣走;而後又以計策不斷擴張培斯提安對奧特里歐的敵意與不信任,再把奧特里歐也驅逐開。培斯提安身邊只剩下虛榮女王了。 最後,培斯提安願望去看月童,他要再看她一次,不是為了想念,而是為了要她臣服。他要成為王中之王。 載培斯提安的驢子伊卡早就感覺到這點。牠還沒離開培斯提安時說:「我知道我們一直在繞圈子....因為你不想前進,你已經不再有什麼願望....我們一直在向幻想國的中央走。....你是想去找女王。你許願會喪失記憶,越來越想不起回家的路,我們只希望你還來得及找到回家的路,你必須好好想你下一個願望。」 的確,培斯提安願望去象牙塔。他說:「月童虧欠我太多,我相信她不會拒絕我。」他要讓月童知道他是王。 結果千辛萬苦走到象牙塔,月童竟然不在。 培斯提安那麼渴望見到月童,因為他現在成名了,受到全幻想國的景仰,可以與她平起平坐,他要她尊敬他。當他發現月童不在象牙塔,而且很久以前就不在那裡,培斯提安感到極為失望、極為痛苦....讓人難以置信,簡直就是污辱。 說到這裡,我們得談談幻想國女王月童。 為什麼在這關鍵時刻,月童竟然不在?
幻想國女王──月童 幻想國是個奇妙的世界,幻想國沒有邊界,它最內裡的中心就是象牙塔。 幻想國的女王也是個奇妙的王。 她是女童。(如果熟讀M‧安迪的書,當然會立刻串連的起來,幻想國的孩童女王,正是《默默》這個故事中的默默的延伸。) 孩童女王是統治者,但她事實上沒有統治,她只是成為成為所有生命的核心,女王從不運用她的權力,然而,她卻存在於每一件事物之中。沒有人知道女王到底是什麼人,那是幻想國世界最深奧的秘密。根據奧特里歐的祥龍碰到孩童女王的經驗:女王看了我一眼,我就變成了一頭全新的龍。 這是多麼奇妙的世界,多麼奇妙的王! 但是幻想國與孩童女王不是沒有缺陷! 幻想國彷彿是週期式的會出現危機,那就是「虛無」的出現。通常一開始的時候只是一小塊地方,都沒有一個鷓鴣蛋那樣大,然後這一小塊地方就越變越大、越變越大,如果有人不小心把腳踩進去,他的腳或者他的手,不管是誰,不管他放進去的是哪一部份,就消失不見。如果有人太靠近這片「虛無」,他甚至會故意讓自己進去。因為這片「空無」有一股難以抗拒的吸引力──空無的地方越大,吸引力就越大。沒有人知道這種可怕的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什麼原因,也不知道怎麼辦。被空無抓住並不痛苦,什麼感覺都沒有,就是東西不見了,它一抓到你,你就每天失去一件東西;沒多久什麼東西都沒有了。....完完全全沒有任何東西.....如果不阻止,這災難就會遍布幻想國。 當「虛無」出現的同時,幻想國的孩童女王就會生病,幫女王治癒病,才能拯救幻想國,讓幻想國重新開始。治癒病的方式也很奇妙──要幫女王新名字。 為什麼女王要有新的名字病才會好?因為只有正確的名字才能賦予一切生命和事物以真實。錯誤的名字會使一切事情變假,謊言就是幹這種事的。 取名字說來很簡單,但是,是誰能為孩童女王取一個新的名字,使她痊癒呢?幻想國中任何人都不能使幻想國逃脫這邪惡的咒詛,因為幻想國是故事中的世界與人物,書裡寫什麼,主角們便幹什麼,書中的人物不能創造新的事物,也不能改變身份。 所以幻想國才會需要幻想國之外另一個地方,叫做「真實世界」。那裡的人真真實實,跟書中人物都不一樣。真實世界的人類有取名字的才能,因為他們誕生在文字的世界。 每一個時代,孩童女王的生命都是真實世界這些為她命名的人給的,因為奇妙的新名字有拯救的力量。 可是有太久太久,人類已經不再到幻想國,因為他們不再認得道路,他們已經忘記幻想國的意義,他們不再相信幻想國有更新真實世界的力量。 幻想國竭誠的等待人子....。 要更進一步瞭解幻想國與孩童女王,我們就得認識「漂泊山老人」。 培斯提安因為沒有自信,儘管一看到孩童女王就知道該為她取什麼名字,卻遲遲不敢喊出名字,女王只好使出最後一招,去見漂泊山老人。 漂泊山老人是怎樣的人呢? 漂泊山老人像月童──因為他每一點都跟月童相反。 我們從漂泊山老人跟月童的對話整理出他們的關係: 孩童女王是「起初」,漂泊山老人是「萬物的結束」;漂泊山老人是年鑑學家,負責記載已發生的一切,一旦記載,無法改變的文字,便凍結了生命,幻想國女王卻是一切故事的開始,故事生生息息,永遠說不完。當漂泊山老人與幻想國女王相遇,會製造混亂,惹起災禍,一切不再重新開始,都將以「輪迴」的方式結束──一切事情一再重新發生,墜入永恆輪迴,永無法逃脫。故事一再重頭開始,沒有改變也無可改變,永恆輪迴是一個沒有結局的結局。 這對培斯提安是何等大的震撼,他生活中最大的樂趣就是幻想與故事,孩童女王這個狠招,使培斯提安情急之下喊出名字:「月童」,拯救了幻想國。 透過與漂泊山老人的對照,我們多少知悉幻想國與幻想國女王的特點──它是純真與不斷更新不斷發展的,掌控權力,根本不是幻想國女王的特點。而每一個進幻想國的真實世界中人,勢必在願望之旅中,暴露自己也發現自己。當他離開幻想國時,將如祥龍所說:「我變成了全新的!」 這就是為什麼培斯提安想跟月童較勁權力,月童完全沒有興趣。月童在意的是真實誠實的培斯提安,而不是被權力裝扮起來的培斯提安! 這種對權力較勁的毫無興趣,在培斯提安仍需要藉助權力來證明自己之時,可真是大大讓培斯提安感到屈辱與不悅的。 而月童呢,打從培斯提安剛進幻想國,曾讓他見過一面後,就不可能再出現了。培斯提安願望的方向根本是完全錯誤的。 這趟願望之旅,從頭到尾都只是培斯提安的自我之旅,只有願望真實世界,才能讓美夢成真。
敵人奧特里歐 培斯提安最大的錯誤,就是想再見一次月童。第一次見月童,培斯提安與月童之間是無邪的,他在月童眼中看見完美的自己,他也看見完美的月童。 他並不知道擁有奧鈴,可以從心所欲那一刻開始,他真正要尋訪的是完整的自己。不完整的他潛意識中一直想再見月童,見月童的目地是如此的不完整──他要與月童平起平坐!他要月童知道他也是王! 當培斯提安千辛萬苦走到象牙塔,月童竟然不在,培斯提安感到極為失望、極為痛苦....讓人難以置信,簡直就是污辱。 不斷引發他虛榮感的查意得女王,勸培斯提安趁機接掌幻想國,篡月童的位。 於是培斯提安決定接管一個帝國。一個新的幻想國,一個所有細節都按照他意志創造的世界,擁有無上的統治權,獲得真正的自由。 他進行著接掌王位的計畫,但是一切還是如此的破碎。 預備登基期間,培斯提安多希望自己能許個願,或者為自己說個故事,可是他依然什麼事都沒有作。他覺得很空虛。最後他突然想到,或許他可以願望月童來,如果他真的全能、如果他的願望真的都會成真,她就會遵從他。這樣想一想,他就整晚低語:「月童,來!你一定要來!我命令你來!」 他想到她的眼睛,那對眼睛好似他心裡光亮的寶石。 那時他剛進入幻想國,一切才剛開始。月童說:「幻想國會因為你的願望而重生。你知道他們都叫我願望司令的。你想許多少願就許多少願,培斯提安,幻想國會因為這樣而更富足,更多采多姿。所有的開始,都是這麼黑暗。一粒種子,種子在發亮,你看,它冒出了一絲火花。這是一粒發光的種子,開始吐芽了。.....你必須給這一切取個名字。....」他還記得他和月童手牽手看著這一切,衷心的說:「我但願一切永遠都像現在這樣。....但願這一刻就是永遠的。」 為何現在一切都變了?已得到的無法滿足,心中只是想要願望更多更多、更多更多....,而幻想國也沒有因此更豐富。到底問題出在哪裡? 「月童,來!你一定要來!我命令你來!」培斯提安整晚願望著,但是月童終究沒有來。 一直扮演培斯提安假想敵的奧特里歐別無選擇,他必須在培斯提安登基前打敗培斯提安! 他記得他們曾有的對話,培斯提安告訴他,他不想回真實世界了。 奧特里歐當時問:「培斯提安,沒有什麼事吸引你的嗎?沒有什麼喜愛的事情嗎?你從沒有想到你父親嗎?」 「他或許──還很高興終於把我趕走了!」 奧特里歐知道,現實世界才是培斯提安必須去面對的「願望」。 登基那天,奧特里歐率軍來攻。他要搶奧鈴。他並非為自己而戰,他是為了解救朋友,他必須打敗他,他一定得打敗他,為的是解救他。 培斯提安對奧特里歐喊:「叛徒,你們都是我創造的,包括你在內,怎麼可以背叛我?」 奧特里歐叫道:「你沒有創造任何東西,你的一切都是由月童來的!....為什麼你非要逼我打敗你好解救你?」 培斯提不等劍自動跳出,主動抽劍,一聲巨響,劍的光熄滅了。培斯提安刺傷了奧特里歐,福哥把奧特里歐救走。培斯提安勝利了,他的勝利使他覺得非常苦澀,可是又有一種激狂的歡喜:「我要追奧特里歐,直到天涯海角。」他要報復! 奧特里歐的傷不只是肉體的傷,也是為了愛而受的心靈的傷。他真誠作培斯提安的朋友,卻不斷被培斯提安逼到競技場競賽,他被懷疑、被當眾羞辱,卻為了培斯提安,選擇沈默無語。成為培斯提安的假想敵非他所願,培斯提安要透過他尋找自己,也不是他主動引發的。他就是他,在培斯提安的世界中,根本是個想像,他是幻想國中的人物,他是培斯提安的幻想,他是培斯提安錯誤的願望。 百般無奈的,奧特里歐發現他這時候幫不了培斯提安,除非培斯提安走到錯誤的盡頭,發現奧特里歐根本不是他的假想敵、也發現他要尋找的自我不在奧特里歐身上,只有培斯提安願意被幫助,奧特里歐才幫的了他。 奧特里歐只好等待,邊療傷邊等待!
尋找自我 培斯提安為了向奧特里歐復仇,追到了「古帝王之城」,他發現「古帝王之城」這些人似乎都茫無目標,他們作著一切無意義的事,猴子成為他們的監督。 「這是什麼地方?」培斯提安問,沒有人可以回答。 因為問他們沒有用,他們是無知者。這些人以前都曾經想當幻想國的國王。後來他們找不到路回他們自己的世界,起先,是他們不願意回去,後來,是沒辦法回去。他們要許願才有辦法,但是他們已經無法再許願,他們已經把他們最後的願望用到別的地方去了! 是的,幻想國最大的奧秘就是願望永遠跟真實世界有牽連,因為願望的表象是豐富幻想國,深層真正的含意是尋找自己。所以只有在記得真實世界時才能夠許願。 古帝王之城裡的人許了太多背離尋找自我的願望,他們耗盡了記憶,他們再也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他們脫離了常軌,所以一切都變的無意義! 監督說了一句對培斯提安而言是當頭棒喝的話:「他們都曾經擁有奧鈴,但是力量消失了,不是有人奪走,而是一旦有人想登基為王,它自己就會消失力量。你怎麼可能用月童的力量來奪走她的力量呢?」 如果不是奧特里歐出來阻止登基,他現在已經在古帝王之城,永遠不能回家了。 耗盡記憶的人,在這用故事編織世界的幻想國,竟然完全喪失了語言能力。真是可怕!世上的故事基本上都是由字母組成,字母都是一樣的,只是組合不同而已,字母組成字,字組成句子,句子組成章,章組成故事。背後的基礎是幻想。他們因幻想力來到幻想國,現在完全失去能力了。 培斯提安的計畫一下子走到盡頭。他原先所希望的如今成為泡影,他向來所害怕的如今卻成為救星。 培斯提安在古帝王之城看到自己的盡頭。他要趁對真實世界還有些許記憶時,趕快願望回家。 回家的路在哪裡呢? 現在培斯提安的願望跟過去不一樣了,因為它來自內心深處。絕非有個意圖就是願望,而且願望要來時也不會事先預告。因為繞過這麼多的錯誤途徑,現在培斯提安才終於要尋找自己了。 他的第一步,是從王中之王的權力慾中退隱,渴望作平凡不再孤獨的無名小卒。 尋找回家之路的過程,他開始渴望自己屬於某個團體,受到一個團體的接納,不是去當主人或勝利者,也不是去當特殊人物,而是去作眾人中的一個,即使是最渺小最不重要的人都沒有關係,只要成為團體中的一份子就可以。 這渴望模模糊糊轉形成願望。 這一天,培斯提安走到霧海上的小島。他很快就發現島上每個人的面貌都很像,彼此簡直沒有什麼分別。他們絕不單獨活動,他們走路時如果不成群結隊,至少也要三三兩兩的牽手或纏臂。他們從不單獨工作,他們聰明的協調彼此的動作,使人看了很愉快,他們沒有個人的名字,因為他們覺得沒有必要,他們全部叫「異思卡爾」人,這個名字對他們已經夠了。最奇怪的是,這些異思卡爾人,不懂「我」這個字,他們總是說「我們」。 培斯提安的願望又實現了,他不再孤獨。 可是他心靈深處又升起新願望,因為他領悟到,異思卡爾人所以這麼和諧的生活,不是因為他們融合了個人不同的思想,而是因為他們本來就很相像,不需要努力就形成了一個一致的社會。他們無能於爭吵、無能於不同意,他們沒有衝突沒有歧見,因為他們根本沒有個人,這種一致,讓培斯提安覺得少了什麼,那少了的部分,正是他的渴望。 有一天,一個異思卡爾人被巨大的烏鴉抓走了,培斯提安發現他們沒有人為此悲傷,他們說:「為什麼要悲傷?我們又沒有損失!」因為任何一個人都隨時可以被取代,個人不算什麼。 培斯提安醒悟了,作平凡的無名小卒,不是他內心深處真正的渴望,他真正的渴望是作真真實實的自己,並且因真實的自己而被愛。 現在培斯提安希望自己是一個個體,他希望別人因他個人的樣子而喜歡他。在異思卡爾人的社會,有了和諧,卻沒有了愛。培斯提安不再像以前那樣想成為最偉大最強壯最聰明的人,他現在只想以本來的模樣讓人喜歡,甚至包括他一切缺點,他在幻想國已得到太多東西,但是在這麼多才能與權力當中,他再也找不到自己。 這模糊的渴望,導致培斯提安遇見了葉耀拉媽媽。葉耀拉媽媽住在變化屋裡,變化屋之所以叫變化屋,不只因為它會變化,也因為它會改變任何一個住在這裡面的人。 沒有人知道培斯提安是誰,他這時候是個流浪者,無名無姓,沒有人注意他。但是葉耀拉媽媽一看到他,就知道他叫培斯提安,知道他為什麼會到幻想國來。 「我等你已經等了不只一百年,我祖母以及我祖母的祖母都等過你。你看你來了我多高興,我開花結果了。什麼東西都沒有母親的奶水好。變化屋,裡面比外面大。睡吧,我親愛的孩子,晚安。你的苦難已經過去,偉大的君王終於又變成了孩子,睡吧,我親愛的孩子,好好睡吧。」 從培斯提安來了以後,葉耀拉媽媽變的很快樂,培斯提安完全接受她那母性的關注與溫柔,他長久渴望卻不自知的一種東西,此時大批大批的傾注到他身上,而且再多都不夠。 培斯提安跟葉耀拉媽媽傾訴所有的心事: 「我錯了!月童給了我這麼多東西,而我所作所為卻只有傷害,不但傷害我自己,也傷害幻想國。」葉耀拉媽媽說:「不,我相信不是這樣,你經歷的是願望的道路,而這條路絕不是直的。你繞了很長的一段路,可是這就是你的路。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你是屬於那種沒有發現『生命之水』就回不去的人。生命之水是幻想國最神秘的地方,要去那裡你只有這樣子走,沒有更簡單的方法。....只要能走到那裡,每一條路都是對的。」 培斯提安哭了,他有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的一個結突然解開了,化成了眼淚。 還有什麼比連犯錯都被接納、被圓滿的解釋、開導,更讓他感動的事呢? 葉耀拉媽媽真是愛他,即使他背負了這麼多缺點、錯誤、遺憾的過去,葉耀拉媽媽愛他。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培斯提安仍然享受葉耀拉媽媽的寵愛,她的水果一樣好吃,但是原先那種渴望止息了,他吃的沒以前多,她給他的關愛與溫柔,他已經滿足了,他心裡有了另外一個願望,這個願望就是愛別人的渴望。 葉耀拉媽媽說:「你終於找到你最後的願望了,你衷心想要的就是愛。....除非你醉飲生命之水,否則你沒有能力愛人,除非你帶一點生命之水給別人,否則你也回不去你的世界。」 尋找自我的路途終於快要接近終點。培斯提安知道他在真實世界中最匱乏的、最需要願望的是什麼──是愛。這需要是如此的深沈,卻如此的隱匿,讓他在幻想國中走了這麼多迂迴的路! 培斯提安開始願望能夠有愛的能力。但是為了許下這個願望,培斯提安終於用完所有對真實世界的記憶,他不僅不知道自己在真實世界是誰,也忘記了真實世界的父母。
朋友奧特里歐 培斯提安離開葉耀拉媽媽,因為葉耀拉媽媽讓他知道,他在幻想國的一切願望的根源,來自真實世界愛的匱乏。他知道他需要願望自己回到真實世界,讓自己能夠愛、也能夠重新被愛。 但是這個想要回去的願望,終於讓他忘記了他的父母。他現在只剩下名字。 他唯一的可能是到圖畫礦中。因為言語、理性、思想之不能,在圖案藝術中,或許有可能。他得喚醒他的夢,這個夢是他回真實世界的理由。 圖畫礦礦工說:「培斯提安,你在尋找生命之水,你希望能夠愛別人,那是你重回世界的唯一方法....你必須找到一個夢,一幅能引導你到生命之水的圖畫,你必須忘掉現在你僅存的一件東西,那就是你自己....。」 培斯提安趴在幻想國基石的黑暗深處,好像一個還沒有出生的嬰兒收縮在母親的子宮裡一樣,耐心的挖著一個遺失的夢,一幅能帶他去生命之水的圖畫。 有一天,他帶上來一幅圖畫,他一看到這幅畫就深深的感動....那個人穿著一件白袍,一隻手拿著一個石膏齒模....那個人給一塊透明但卻難以穿透的冰封鎖在裡面....他心裡突然渴望著這個人....這感情淹沒他一切記憶,最後他終於遺忘他僅存的一樣東西,那就是他的名字。 培斯提安帶著這幅畫走,很小心的不去弄丟或打破,否則他在幻想國將一無所有。 那幅圖激起他心中的某種情感──真實世界中有個人,是應當愛培斯提安的,卻因某種緣故被冰封起來了,他失去愛的能力,以致於培斯提安缺乏愛。 回去愛他、激起他的愛,才有可能讓真實世界重生。 培斯提安小心的保存捧著那幅畫,深怕它再破掉....若是破掉,培斯提安就連潛意識也失去,什麼都沒有了。 而果真是如此的不幸,培斯提安的圖畫被小丑蝴蝶弄破了。真是諷刺,小丑蝴蝶正是培斯提安不假深思下,願望出來的動物。他願望時,以為自己是救星,正在解救苦難的醜兒,誰知道這個願望讓他看見莫大的悲劇──欲善卻成惡──小丑蝴蝶並沒有因此更幸福,反而因其內在之笨外在之美,變成讓人哭笑不得的小丑。 如今,這些個小丑再度因其笨,弄破了培斯提安僅剩的潛意識。 培斯提安放聲大哭,阿,他真的是完完全全一無所有了。他再也不能回去真實世界,只能在古帝王之城,讓自己的生命耗損在永恆的無意義中了。 竟然在這個時候奧特里歐出現了。日久見人心,日遙知馬力。培斯提安早沒有跟奧特里歐復仇的心。他知道,是他在幻想國的權力慾,讓他懷疑奧特里歐。現在,他只想回真實世界重新經營愛。 他們互相對看了許久,無名的男孩(他現在已經一切一切都不記得了)伸手將脖子上的奧鈴解下。他不該、也不配擁有奧鈴,奧鈴是幻想國裡的人才應擁有的。 他彎下身去,要把這寶石放到奧特里歐前面的雪地上,放下時還看到奧鈴上兩條蛇互咬對方尾巴,因而形成橢圓形。一放到地上,奧鈴突然大放光明,刺眼的只得讓他閉起眼睛,等到他再睜開眼睛,他已在大如穹蒼的拱型建築中。中間廣大地面上,躺著兩條蛇,互咬對方尾巴,嚴厲的看著他們。因為他們在守衛生命之水。 阿,這個無名男孩善意誠懇的動作,暴露出幻想國另一個秘密──只有失去才會擁有,只有放棄才會得著。 生命之水在幻想國的邊界,幻想國的邊界不在外面,而是在裡面。 奧鈴就是培斯提安一直在尋找的門,他一開始就帶著它,可是它不能讓幻想國的事物通過,所以培斯提安必須先放棄女王給他的一切,否則就喝不到生命之水。 培斯提安已經到了回真實世界的門了,這個門就在奧鈴上,只有他放棄奧鈴才會看到。 培斯提安碰到另一個危機──把守這兩條蛇不讓培斯提安進去,因為培斯提安已經遺忘了一切,什麼都回答不出來。記不得任何真實世界的事物,有必要回去嗎? 最真實的朋友奧特里歐說:「關於他以及他的世界,他以前告訴我的,我都記得,我擔保他,因為我是他的朋友。我身上的傷,我和他都沒有錯,也都有錯。」 兩條蛇相信了奧特里歐的擔保,因為奧特里歐是幻想國的人。他們讓培斯提安通過了。 培斯提安經過蛇門,一邊走,一邊一件件消失在幻想國的才能,最後他喪失了幻想國的一切,卻還沒有記起他自己和他自己的世界,他在一種完全不確定的狀態之中。不知道自己屬於那個世界,不知自己是否存在。 他一直喝生命之水,一直喝到不再感覺口渴。他全身上下充滿歡樂,那是生命的歡樂,也是重新成為自己的歡樂,他新生了,最重要的是,他已經變成了他想要變成的人,他再也不要變成其他人,他現在知道,這個世界上歡樂的種類雖然有千百種,可是這些歡樂都屬於一種歡樂,那就是愛別人的歡樂。 暢飲生命之水後,最後的關鍵,培斯提安要跨向真實世界,卻又出現一個困難──培斯提安必須完成他在幻想國開始的故事才能回去,否則白蛇不讓他通過──這是幻想國的規矩。 奧特里歐說:「我代他完成!」 朋友奧特里歐讓培斯提安跨越重重他已無能為力的難關,終於,培斯提安回到真實世界了! 原來在幻想國的數載,在真實世界只是一天。儘管只有一天的失蹤,培斯提安的父親已經憂心如焚,幾度尋找徒然往返的過程中,父親也醒覺,培斯提安在他生命中竟是如此的重要,他卻漠視忽略他這麼的久....終於培斯提安出現,失蹤和出現都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但無論如何,失去的兒子重新獲得了....。 父親聽完他的故事,父親流淚了,培斯提安知道,他終於還是把生命之水帶回給父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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