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球考古誌] Lope de Vega與其名劇《羊泉》（Fuente Ovejuna）

[小地震]

　
　

　

　　若欲討論西方近古時期著名之劇作家，大約常人所想到的，會是英國的Shakespeare。然而，Shakespeare的成功，除了其作品本身確有其過人之處，仍有部分因素要歸至英國於近代在世界所奠下的霸主地位，以及英語在世界各語系中所具有的優勢地位。但若將焦點移至同時代的歐洲各國，我們仍可發現可與其爭勝的佼佼者，至少，西班牙的Lope de Vega（AD. 1562-1563）就是其中之一。
　
　　Lope一生著作甚豐，依其自述約有1500多種的劇作出至其手，依其題材可分為宗教神話劇、歷史劇（古代歷史、外國史、本國史）、田園劇、騎士劇等 。但遺憾的是，遺至今日的約僅存四百多種，且大多經過後人增刪、修改。本報告選出討論的劇本《羊泉》 （Fuente Ovejuna，英譯為‘Sheepwell’）係Lope改寫1476年發生在西班牙Córdoba省的農民抗暴事件，長期生活在領主的苛政下，為了保護自己的妻女免受染指，農民遂揭竿而起，在呼喊著亞拉貢王（Aragon）Ferdinand以及卡斯提爾（Castile）女王Isabella的名號下，結束暴君的統治。本文除前言外，另包括《羊泉》劇情簡介、分析及結論三部分。希望能從閱讀此劇，了解Lope編劇的特色，並發現其本人的政治理念以及他對西班牙這個漸成為歐洲政壇呼風喚雨的國家所付諸的熱情。
　
　
註：
01. 全名為Lope Felix de Vega Carpio。
02. 趙雅博，《西班牙三大作家之研究》（台北：地平線，民59），頁79-125。
03. 本文參閱之譯本選自The Norton Anthony of World Masterpieces, 7th ed., vol. 1 (Literature of Western Culture Through the Renaissance). New York: Norton, 1999. pp. 2072-2110.
　
　
　

[小地震]

　
　

　
　
　　Guzmán為Calatrava一地的領主，性喜漁色，常指使其扈從四處為其誘拐、勾引婦女供其逞慾，尤以羊泉鎮一地的居民受害最深，也引起許多微詞。近來，Guzmán的新目標為Laurencia—羊泉鎮長Esteban之女。但不幸的是，Laurencia生性堅貞，重視個人名節，拒絕相信愛情，對一般男性的求愛自是無動於衷，更何況是聲名狼藉的Guzmán。

　　一日，Laurencia在河邊洗衣，卻恰巧為Guzmán遇見。儘管用盡花言巧語，Guzmán仍然無法改變Laurencia的心意，便欲強行將她帶走。此時戀慕Laurencia許久的Frondoso便自藏身的樹叢現身，制止了Guzmán的暴行，也因此贏得Laurencia的芳心。兩人遂決定結為連理。

　　故事的高潮發生在兩人婚禮當晚，自外歸回的Guzmán闖進婚禮，為復之前被辱之恨，不顧在場民眾的反對，逮捕Frondoso，並強行帶走Laurencia。為了拯救無辜的兩人，也為了終止Guzmán的暴行，羊泉鎮民遂決定以武力反抗，復仇的氣焰也在慘遭凌辱後逃回的Laurencia的鼓動下，達到頂點，Guzmán也因此死在民眾的手下。

　　躲過一劫的Flores 逃至亞拉貢王Ferdinand及卡斯提爾女王Isabella的領地，粉飾其詞，希望Ferdinand出面懲治羊泉鎮的「暴民」。不明其中緣由的Ferdinand遂派遣法官至羊泉鎮找出兇手。

　　明白審判無可避免的羊泉鎮民，在Esteban的指示下，決定以「是羊泉幹的」（Fuente Ovejuna did it!）作為供詞，不論男女老少，皆無例外。徒勞無功的法官也只好以此覆命。最後，羊泉鎮民齊聚Ferdinand、Isabella宮殿，表示願尊兩位天主教國王（the Catholic King）為新主；先前為Guzmán慫恿起兵反對Ferdinand夫婦的Rodrigo Téllez Girón也在此時表示順服，故事便在Ferdinand以其寬宏之心原諒來歸的眾人劃下句點。
　
　
註：　
04. 角色身份見文末附錄：《羊泉》一劇出場人物表。
05. Calatrava一地宗教、軍事事務之領導者，在第一幕中，為Guzmán慫恿支持葡萄牙國王Alonso和Ferdinand、Isabella爭奪卡斯提爾王位之繼承權，並進兵攻打Ciudad Real。
　
　
　

[小地震]

　
　

　
　
　　儘管Lope一生著作甚繁，但究其眾多劇作的故事情節來看，我們仍可以發現一共同點，即Lope秉持著其自身對政治所持有的熱情，對「西班牙作為一個民族國家」的理念的強調，《羊泉》一劇即是作者此種政治勢態的最佳證明。
　
　　就其主要人物來看，劇中的領主Guzmán是歐洲封建制度下，傳統騎士文化的代表。如在第一幕一開始，Guzmán便大談「禮儀」（courtesy）的重要；隨後在慫恿年少的Girón對抗Ferdinand夫婦時，他也表示戰功是貴族獲得榮譽、證明自己血統及能力的最好方法。不在戰場上時，Guzmán也以追逐愛情、獵遊四方作為休憩的活動。這些都是Lope用來表示Guzmán封建氣息的方法。也因此，我們不難理解，為何當Frondoso以Guzmán的弓箭對準其領主以保護Laurencia不受狼爪侵害時，Guzmán會比遭Laurencia拒絕感受到更多屈辱：被一個身份遠低於自己的賤農威脅而無能為力，使Guzmán的貴族自尊受損。
　
　　在《羊泉》一劇中，我們最先是由第一幕第二景Laurencia和Pascuala的對話發現人民對其領主的厭惡。接著在第二幕第二景，我們發現Guzmán是如何不顧人民請求，強行帶走另一村婦Jacinta：
　
　　　Mengo：主人啊，若發現不義之事可以使你感到憐憫，就請你處罰這些打著你的名義，強使
　　　　　　　 這女孩離開丈夫、父母的士兵，並允許我送她回家
　　　Comendador：我倒會允許他們來處罰你，把你的彈弓丟掉！
　　　Mengo：主人啊！
　　　Comendador：Flores、Ortuño，用彈弓把他的手綁起來。
　　　Mengo：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公義嗎？
　
接著在第二幕的最後，自外征戰歸回的Guzmán更闖入Frondoso兩人的婚禮，不顧在場眾人的反對，強行擄走Laurencia，並將先前因保護情人而冒犯領主的Frondoso交付審判，硬生生撤奪鎮長Esteban的職位。儘管Guzmán高呼榮耀的可貴，但其實際行為卻大相逕庭，更不合一基督徒應有的德行，莫怪乎羊泉的人民會起而反之。
　
　　　（第三幕第一景，眾人齊聚，商討解救Frondoso兩人的方法）
　　　Councilman：……他們殘忍的將領導我們的善人的女兒擄走，還沒什麼理由就用他的職杖
　　　　　　　　　（staff of office）打他的頭，把它弄壞。即使是當奴隸的，有誰受過這種待
　　　　　　　　　　遇嗎？
　　　Juan Bojo：那你要大家怎麼辦？
　　　Councilman：殺了統治著我們的暴君，反正我們人比他們多。
　　　Barrildo：什麼，用武器反抗我們的主人？
　　　Esteban：國王是除了上帝之外，我們唯一的主人，不是那些不像人的野蠻東西。如果連上
　　　　　　　　帝也支持我們的憤怒，我們這麼做又會失去什麼？
　
在這裡，Lope提出了一個政治學的基本問題：統治者的權力來自上帝的賦予亦或是人民的同意？若不總覽Lope所有作品或論述其生平著作的相關論述，很難在這裡提出令人滿意的答案。但就Lope敘事的角度，顯然他可以同意「和民意向背的統治者／政府，在統治的信用上終必走向破產」。即使統治者位高權重，也必須顧慮到被統治者的意見。在此劇中，Guzmán對村鎮婦女的暴行，一方面有辱基督教婦女最看重的貞潔，同時也嚴重傷害受害者家庭、鄰里名譽。
　
　　　（第三幕第一景）
　　　Esteban：流著無法止住的淚水，讓我問問你們，誠實的農人，對這個已失了名譽、已經
　　　　　　　　死去的國家，我們能為她舉行什麼樣的葬禮？若我們的榮耀也已失去，在我們
　　　　　　　　之中，又有誰有資格來舉行這儀式？……在這裡，有誰的榮譽還是完整無缺的
　　　　　　　　嗎……
　
當社群所看重的事物為統治者輕侮，上與下之間的從屬責任與義務立即受到破壞，因此羊泉鎮鎮民的起義是可被理解的。
　
　　如前所述，《羊泉》一劇悉改編自1476年發生在Córdoba的真實事件。回首人類歷史，因在上者的統治不當而引起的叛亂可說是多的不勝枚舉，那為什麼這場發生在十五世紀後半的動亂值得一位作家改編成劇，並由筆者又在此大書特書。如Lope在劇本中所真實反映的，一場翦除無道之君的行動，眾人在面對審判時一致答以：「是羊泉幹的！」，充分反映社群人民為追求共同利益所表現出的團結，休戚與共的精神，以及強烈的連帶關係，使這場叛亂獲得充分的民意支持。
　
　　在第一幕的第二景中，Laurencia曾表示她對自己名譽的重視勝過對愛情的追求，而Mengo也主張：人都只愛自己（self-love）。但是在之後的劇情中，我們發現Laurencia因Frondoso的義舉而願意以身相許，只愛自己的Mengo也為保護他人妻子，忍受鞭打。兩個角色由一開始對情感的否認，到後來一個接受他人的付出，另一個願意犧牲自己，直到最後全鎮人民為了不使自己的幸福為他人摧殘，紛紛放下最熟悉的農具，起而反抗暴君，並於審判時堅拒吐露主謀者姓名。僅短短三幕劇，Lope便成功地營造出社群由分散、個人主義，逐漸走向團結合一的局面。
　
　　至此，或許有人會問，《羊泉》和西班牙國族意識形成有什麼關係？這要先從西班牙歷史談起。
　
　　儘管十六世紀迄十七世紀前期堪稱為西班牙的黃金時期，由霍布斯堡家族率領的西班牙王室儼如歐洲霸主，但在三、四世紀之前，這塊位於歐洲西南陲的土地仍是處於紛亂局面，這可歸因於西元八世紀時西哥德人建立的王國、北非穆斯林勢力漸次滲入伊比利半島所致。十一世紀時，格拉納達王國（Granada）建立，成為半島南方最強的勢力。與此同時，之前因穆斯林勢力而受挫的基督教貴族也試圖捲土從來，展開「復地運動」，他們的勢力大多集中在半島北邊。
　
　　十三世紀中，伊比利半島的政治情勢逐漸整合成以卡斯提爾、亞拉貢、納瓦爾幾個基督教王國為中心、南方的回教勢力依然屹立不搖的局面。1469年，亞拉貢王子Ferdinand與卡斯提爾的公主Isabella成婚，合併的兩王國並在1492年擊敗格拉納達王國。同年，已為女王的Isabella又贊助Columbus的航行，使西班牙勢力擴張至美洲新大陸。1512年，又成功吞併納瓦爾王國。西班牙的黃金時期實在兩位天主教國王在位時，就已奠下基礎。

　　然而，卡斯提爾與亞拉貢二國的合併事實上並未像想像中那樣順利。一開始，Isabella與Ferdinand兩人的婚事就不為人所喜，特別是亟欲與法、葡兩國交好的Henry IV—Isabella的哥哥—反對。Henry IV死後，Isabella的繼承權也面臨葡萄牙國王Alonso的挑戰。儘管兩國於1479年正式合併，但若考慮到雙方間政治傳統、習俗的差異，統一，與其說是水到渠成之工，倒不如說是基於Ferdinand夫婦二人的協議與默契。

　　中古流傳下來的封建制度也是Isabella與Ferdinand兩人欲統合、鞏固王室權威的一項阻礙。卡斯提爾長期以來和格拉納達的對抗，給駐在兩國交界的卡斯提爾貴族坐大的機會，因擊退摩爾人而得來的土地、財富與官職，使這些地方貴族有了和中央分庭抗禮的機會。十五世紀中，地方人民也漸感受到封建貴族所帶來的不便，特別是在身家安全及貿易交通上，因此城市地區的人民，便開始自組警備武力（Hermandades）。Isabella、Ferdinand即位後，便利用此運動，將之整合至由中央控制的Santa Hermandad，以削減貴族力量、追捕犯罪，維護地方安寧。

　　至此，應該就不難明白Lope所賦予Guzmán此一角色的意義。於中央， Girón因他慫恿而支持Alonso與Isabella爭奪王位繼承權；於地方，他是羊泉鎮民身家安全的一大隱憂。為了統一國家，為了維護地方秩序，「Guzmán／封建制度」無論如何，都必須被除掉。相對於Guzmán，Ferdinand、Isabella兩角色所代表的，是Lope所認為的人君的典型：藉著計畫如何與敵軍交戰，兩位君主顯露出他們的深謀遠慮；藉安排Girón的歸順，顯露Ferdinand、Isabella身為人君／仁君的不計前嫌的寬宏氣度；而對羊泉鎮起義一事的判決，也顯露出兩人的睿智。因此才會使Girón降服於他，也因此，羊泉鎮民在起義時，會齊呼兩位天主教國王的名號：
　
　　　（第三幕第二景，Guzmán的城堡）
　　　Comendador：等等，我的人民！
　　　All：我們的冤屈如何能再等下去（Wrongs never wait）。
　　　Comendador：讓我知道你們受的委屈，以我騎士的名譽起誓，我會為你們伸張。
　　　All：願羊泉永存！願Ferdinand王永存！叫那些黑心肝的基督徒和背叛者下地獄去吧！
　　　Comendador：難道你們沒聽見我在說什麼吧？聽著，我是你們的主子。
　　　All：只有天主教國王才是我們的主人。
　
藉著「Guzmán／封建」、「Ferdinand‧Isabella／天主教國王」的對比，以及羊泉的起義，Lope除了表現他對兩位西班牙立國奠基者的敬意，也表現他對政治的理想與期待，即只有使破壞國家統合、危害社群安寧的封建制度的消亡，以及社群的合一與對中央的歸從，才能使西班牙永立於政治舞台。
　
　　Lope曾任職於西班牙的宗教裁判所，也曾參加西班牙無敵艦隊向英國的遠征。除了以實際參與表現出他對國家政治、宗教事務的關心，他也「以戲劇來宣揚祖國，使人民熱愛擁護祖國」，本劇即是最好證明。且看自Guzmán處逃出的Laurencia是如何對當時袖手旁觀的鎮民表示她的憤怒：
　　
　　　Laurencia：……我仍未成為Frondoso的妻子……在婚禮尚未完成之前，該是父親出面保
　　　　　　　　　護我……Guzmán強拉我進他的屋子，而您就像膽小的牧羊人一樣，眼睜睜
　　　　　　　　　地看著惡狼將羊兒帶走……「羊泉」的名字取得真好，你們就像羊一樣。把
　　　　　　　　　武器給我，讓我去戰，誰叫你們的心腸是用鐵石打成的……你們生來就像兔
　　　　　　　　　子般膽小……你們怎麼配做西班牙人……
　　
《羊泉》的故事發生在1476年，此時Isabella繼承的王位尚受葡萄牙國王挑戰，Ferdinand也要在三年後才登上亞拉貢王位。儘管伊比利半島這塊地理區域很早就被稱為「西班牙」，但在十五世紀政治單元尚稱複雜、人民政治認同仍未一致時，政治上的「西班牙」、人民稱自己為「西班牙人」，而非認為自己是卡斯提爾人、亞拉貢人、加泰隆尼亞人……可能要在二、三百年後才會出現，遑論1476年卡斯提爾、亞拉貢二國尚未合併、一統帝國仍未形成之時。Lope在此將自己的政治熱情、理念灌輸在《羊泉》的故事中。以一齣歷史劇的角度來看，會有Laurencia這樣的台詞出現不免令人感覺突兀，但卻因此成為Lope個人獨特的政治意識的最佳證明。
　
　
註：
06. Vega, Lope de., Fuente Ovejuna, translated by Flores, Angel., & Kittel, Muriel., in The Norton Anthology of World Masterpieces, 7th ed., vol. 1. (Literature of Western Culture Through the Renaissance). New York: Norton, 1999. pp. 2072.
07. 同註6，頁2092。
08. 同註6，頁2099。
09. 同註6，頁2098。
10. 同註6，頁2081。
11. 在劇中還是由那個認為人都是自利的Mengo象徵全鎮人接受拷問，並大聲地喊出：「是羊泉幹的！」的台詞。
12. 於1474年即位。
13. Alonso是藉著與Henry IV女兒Joanna的婚姻關係主張Castile的繼承權。
14. Lynch, John., Spain under the Habsburgs, vo1 1 (Empire and Absolutism 1516 - 1598), ch. 1. Oxford: Basil Blackwell. pp. 5-6。
15. 同註6，頁2101。
16. 同註2，頁107。
17. 同註6，頁2099-2100。Laurencia的這段台詞也同時表現出Lope戲劇的另一特色：堅強的女性角色。據說，Laurencia還是西班牙戲劇史上第一位詠出完整十四行詩的女性角色。見同書頁2072、2106。
　
　
　

[小地震]

　
　

　
　
　　西班牙在Isabella、Ferdinand兩位君主的帶領下，逐漸興起，卡斯提爾語（Castellano）也因其政府在國家事務上居主導地位而成為官方使用語言。1492年，人文學者Antonio de Nebrija編定第一本西班牙語文法書，更奠定卡斯提爾語的主流優勢地位，成為官方、知識份子創作時使用的語言。Lope生在文藝復興的末期。此時，人文主義學者漸強調本國文化的優越性，而西班牙在Philip II（A.D. 1527-98）執政期間，在宗教、內政上也漸趨保守、隔離，使文藝創作也連帶走向發揚本國精神的作品，本文所介紹的Lope即是一例。
　
　　平心而論，Lope的劇作結構簡單，情節、人物的塑造也易因劇本篇幅的短小而顯得薄弱，但其將嚴肅主題與喜劇情節融為一爐的創作手法，一方面維持戲劇的吸引力，另一方面也對平民說話，以平實的手法將自己對國家、對人民的期待，透過劇中角色表現出來，更拉近其創作與當時水準不高的觀眾之間的距離，這或許就是Lope奠下其作品於日後西班牙戲劇界地位的主要原因。
　
　
註：
18. 如在《羊泉》一劇中，短短三幕中，出場角色便至少有20位之多，因此鮮有Shakepeare劇作中那般引人省思、動人的獨白，也使讀者／觀者不易對主角有完整而詳細的觀察。見趙雅博，《西班牙三大作家之研究》（台北：地平線，1970）頁125。
　
　
　

[小地震]

　
　

　
　
　Isabella，卡斯提爾女王
　Ferdinand，亞拉貢國王
　Rodrigo Téllez Girón，Calatrava一地宗教、軍事領袖
　Fernn Gómez de Guzmán，Calatrava一地領主
　Don Manrique
　A Judge
　Ciudad Real的兩位議員
　Flores、Ortuño，Guzmán的隨扈
　Esteban、Alonso，羊泉鎮鎮長
　Laurencia、Jacinta、Pascuala，羊泉鎮農婦
　Juan Rojo，農人，同時也是羊泉鎮的議員
　羊泉鎮的另一位議員
　Frondoso、Mengo、Barrildo，羊泉鎮農人
　Leonelo，律師
　Cimbranos，一名戰士
　男孩一名，男女農人、樂師、戰士等
　（至少有20個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