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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人地區現代主義詩的發軔:談戴望舒與水蔭萍

發表於 : 2014-02-10, 20:12
李若凡
李 若 凡




在筆者個人的認知之中,現代主義詩有三個源頭與特性:一個,是馬拉美等詩人所創發,以象徵書寫的形式;另一個,是佛洛依德對潛意識的理論與挖掘;最後,則是由波特萊爾所創發,強調負面、幽暗,甚至敗德的美學。在華人地區,有兩位代表性的詩人,承襲了這個詩的美學傳統,分別在兩岸播下了現代主義詩的種子。這兩位分別是大陸的戴望舒與台灣的水蔭萍。

戴望舒,是中國五四新文學運動之後,揚起現代(主義)詩大旗的重要詩人。戴望舒在1930-40年代,活躍於上海,曾創辦《新詩》雜誌。對筆者個人來說,戴望舒詩作的最大特色,是採用高度象徵的手法,來傳遞抒情。戴望舒在信念上,固然強調象徵的現代主義技藝,但新月派以來的浪漫主義情調,亦可以在戴望舒的詩中被感受到。

水蔭萍,本名楊熾昌,是日治時代台灣的詩人。水蔭萍在1930年代,創立了《風車詩誌》,推動現代主義的詩學;但因為太過前衛,不容於當時的文人社群,因此僅刊印四期即結束,水蔭萍的詩,也因此被埋沒了很長一段時間。水蔭萍寫的是日文詩,嚴格說,不算是真正的華文詩。但筆者認為,水蔭萍應該是在華人地區,最早承襲波特萊爾的陰暗面美學的詩人。

戴望舒的詩作《致螢火》,是一首在意象與象徵上,均非常傑出的作品。詩句:「我躺在這裏,讓一棵芽,穿過我的軀體,我的心,長成樹,開花」;「讓一片青色的蘚苔,那麼輕,那麼輕,把我全身遮蓋」;「夠擔得起記憶,夠把沉哀來吞嚥」。作者用躺下與睡眠的意象,來象徵死亡;將死亡,表現地輕柔溫暖。

水蔭萍的詩作《茉莉花》,則是一首表現幽暗美學的代表作。「丈夫一逝世,Frau J就把頭髮剪了,白喪服裏妻子磨了指甲,嘴唇飾以口紅,描了細眉」;「為了要和丈夫之死的悲哀搏鬥,畫了眉而紅唇豔麗,那悲苦是誰也不知道的」。作者透過描述一位新寡婦人不合社會規範的所作所為,來挖掘一種人性內在深處的心理狀態。

一個引起爭議的問題是:戴望舒與水蔭萍的詩作,是否具有政治的意涵?在文學的光譜上,現代主義與寫實主義,是處在對立的兩端的;一個挖掘人的內在,另一個則反應外在的社會現實。但有許多的文學評論家,在論及戴望舒與水蔭萍的詩作時,認為這兩位詩人的詩,背後是帶有政治的意涵與主張的。筆者不是文學的專家,無法採取什麼樣的立場;但,即使單純地以象徵與內心挖掘來看戴望舒與水蔭萍的詩,也都是藝術性相當高的作品。

紀弦之後,華人與華文的現代主義詩,逐漸發展成熟,並達到高峰。回顧1930-40年代,戴望舒與水蔭萍為華人地區,引入了現代主義的種子,承先啟後,令人感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