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都會的枯竭:談楊德昌的電影作品《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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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會的枯竭:談楊德昌的電影作品《一一》

文章李若凡 » 2017-09-02, 20:33

李 若 凡



《一一》,是台灣新浪潮導演楊德昌,總結人生的作品;片中,盡是楊德昌導演對現代社會及其出路的思考。

故事的內容,其實並不複雜;場景,就在台北市的都會叢林當中。主人翁NJ,是一家電腦公司的經理人,是典型的中產階級。妻子敏敏也是公司主管,女兒婷婷就讀於北一女中,小兒子洋洋則就讀於小學。故事就在婆婆腦溢血,癱瘓在床上,開始了由親人、情人、朋友與鄰居所牽引出一連串平凡人的故事。

《一一》劇中的每一個人,都遭遇到人生的困境。原來,在都市的水泥叢林中,我們不知道,別人也跟我們自己一樣受著苦。讓現代人感覺苦的,並不是國家大事,而是親人、愛情與工作這些平凡的事。好像,也不是恐懼到難以忍受的痛苦,但卻覺得,自己被巨大的力量綁住,無法掙脫。楊德昌,沒有用特寫,而是用遠遠的、固定的鏡頭,旁觀著劇中人物的情感與情緒。透過男主角NJ的話,楊德昌告訴我們:重新再活過一次,也沒有必要。

透過劇中角色的塑造,楊德昌提出了現代人面對困境的兩種反應:低調冷靜與歇斯底里。三位主角人物,NJ、婷婷與洋洋,在面對挫折與困境時,用的都是一種冷靜的回應;看似掌握了情況,但仍然找不到解決的方法。幾位次要的角色,敏敏、情人阿瑞、弟妹與鄰居,則用一種歇斯底里的反應來面對情勢;結果,往往更加地失控。

《一一》劇中,有兩個非常經典的隱喻。一個隱喻是,家中的每一個人,都對著已是植物人的婆婆,訴說自己的人生狀態。在防衛與疏離的人際關係中,我們唯一能夠傾訴內心的對象,只有植物人。對此,楊德昌並沒有感到悲哀;反而,每一個跟婆婆講過話的人,都得到了一種紓解。

另一個經典的隱喻是:洋洋用照相機,拍攝人家的後腦勺。每一個人,都可以看見別人的好壞美醜,但卻看不見自己的後腦勺。洋洋(楊德昌)說:「我要讓你看,你自己看不到的。」或許,身在現代都會中的你我,都需要有一個人告訴我們,自己的後腦勺是什麼樣子。

楊德昌的現代主義:不極端,但卻真實;而尋找不到出路,則是與其他的現代主義者一樣。我想到了《八又二分之一》的主角,但NJ是一個更像你我的平凡人。楊德昌,似乎是一位無神論者。對他來說,即使是宗教,也無法將人從現代社會這種巨大的空洞中,拯救出來。但,在《一一》中,我嗅到了一絲絲的訊息:楊德昌在思考,有沒有可能,音樂,是現代人可能的出路與救贖。或許,在擁有音樂的那一個片刻,現代人是自由與解放的。

楊德昌的電影,一貫地有知識份子的腔調,但卻不古板囉嗦;給觀者的,是一種反思之後的沉澱。在枯竭的現代都會中,楊德昌,是一面鏡子,也是一位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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